康熙四十一年秋。
柏林寺一偏院——
景葶依旧站立着抄完今天的经卷,搁下笔,便随意地仰倒在身后的藤编椅上,也不转头,手伸向椅后的架子上拿起一本打开的书册。
他举着书册好似在看,心思也不知飘向了何方。
景葶面容平和,甚至有些悠闲,但他此时的样子若叫旁人看来并不正常。
无他,景葶如今只有8岁,身后的藤编椅也小小巧巧,倒是符合他的身量,看上去不精细,却也有些朴拙之气。身着半旧棉袍的少年端是好样貌,一脸随性淡薄之意,让人稍有惊异之余,更多是好笑。高矮不合适的桌子,大小过于合适的椅子,再加上这样一副情态,可不就不太正常!
景葶这是在琢磨那个非要带他“转寺”的老和尚——他在京郊的寺庙待得好好的,这个见了几次的老和尚非说他有慧根,邀请他换个地方“为母祈福”。
行吧,就过来看看老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对于他来说,在哪个庙不得抄经,他那个好哥哥可还遣着人按时收缴呢!
这院子虽偏,却旧而不破,一应用度,倒也算能供应,清苦些但也没有受罪。
最是好的在于这里左近没什么要紧的处所,清静!一出院门,花树落错,小池堆石,甚是雅致。
正是好秋,出了院门只三十步远的地方,有三五颗红枫青竹杂种在一起,不知是个什么审美趣味。景葶盯着手里的杂记回了神,偶然又想到,那枫叶可以拾几片作书签,便不再去想老和尚的事——任他是何用意,便只管等兵来将挡好了,自己这般身世背景也无甚好图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