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渡我(一)(1 / 2)世女的燃情岁月首页

真元真人花白的胡须垂在胸前他的两根手指捏着须子从上捋到下沉吟半响道“若只是问何日出京,则连铜钱都不必用,贫道观世女面相即可看出。”

蒲若斐道“请真人为若斐解惑。”

“世女福寿绵长多得贵人相助,只是贵人居京城,世女此后若要离京远去,必遭大劫。”

“那我是永无出京之日咯?”

“非也世女三年后向东遇青龙青龙属木,不祥此为一劫。向北遇玄武又是一劫”

真元真人似要将她的劫数一一道出但他却偏不说这些劫因何缘由而起又如何破。

吊人胃口,好一个故弄玄虚的老道人。

蒲若斐打断他的话道“依真人所见若斐该如何逢凶化吉呢?”

真元去瞧了苏容婳两眼意味深长的笑道“紫微居中有黄龙属土青龙不敌黄龙世女顺遇而安即可不必忧心。”

“如此便好,”蒲若斐想起被文琦一直计较着的红鸾星,就问他“敢问真人,若斐既然此生福寿安康,那子嗣如何?”

这时,小童撑着油伞进屋,将一只小漆盒送了进来,他顺带打开了盒子,里面摆着三枚发青的铜板。

真人用三指挟起铜板,向桌上一掷,铜板们滚了滚,倒下后就被真人收进了袖里“世女当得佳偶,育两女,子孙百世富贵。依贫道看,世女幼女顺时而诞,当比长女更享荣华。”

幼强长弱,本末倒置,不就是家宅不宁吗。

“本朝立嫡立长,有幼夺长之位的事难道还要在若斐膝下重演?”

蒲若斐语气不快,倒不是故意要将怒火发在真人身上。只是不仅她本人,连她的母亲也都是后院起火的牺牲品,自然就明白这个还未出世的嫡长女的不易,也就为她而灼心了。

定是幼女夺了嫡长女的侯爵,只留些钱物让她不至于饥寒,这是蒲若斐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长湖道人也曾算过,道若斐红鸾星不动,那又怎么会有佳偶和孩子呢?”

真元真人一愣,旋即连连道三声“糊涂,”也不知他是在说长湖,还是说蒲若斐。

“贫道师弟向来古板卦象有一是一,有二便说二,却参悟不透这世间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的道理,也参不透一能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相术。”

真人落下惊天动地的一语“世女有佳偶是真,两女皆非嫡生也是真,所以,世女根本不必过虑嫡庶长幼之分,那两个孩子自有造化。”

皆非嫡生,苏容婳也不由侧目,道是这世女情丝当真剪不断、理还乱,有正室佳偶在前,还与其他地坤纠缠不清。

招蜂引蝶之流,也不过如此。

她暗暗思忖着,方才饮下清茶的苦涩这时竟由舌根泛了上来,茶气也充盈在喉处,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让苏容婳口干心燥的,烦闷着不知如何排解。

门开四扇,明明一抬眼就见着大雨洗涤着尘气,但这场痛快、近在身旁的雨,却没法疏解洗濯她莫名干涩的心。

蒲若斐暗地里心惊,可明面上仍是要装作不信的样子,笑道“道长说笑了,若斐不日便与明府三小姐成亲,生下的孩子不是嫡长又是什么?”

“世女与明三小姐无缘,而将娶国姓女,然不过半年之数,此桩婚事必当了断。”

“再娶?这也奇了,若斐自认不是变心人,怎么会再娶呢。”蒲若斐心惊肉跳,一时间思绪乱如麻,倘若自己娶两任夫人,那孩子都是谁所出呢,第一任又是因何缘故弃她而去?

苏为大乾国姓,国姓女,又是哪一位藩王下的郡主,自己今后难道也会搅入皇家暗斗的事里去?

无怪长湖道长说自己桃花乱,红鸾不动,原来是有一番曲折在里面。

“世女的姻缘根未出世时已定下,乃前辈造下的祸,后虽有人力左右,但大致上是不差的,贫道斗胆猜测”真元真人屏退了小童,又望着苏容婳及她身后的流光欲语还休,似想要将人请出去,但又不敢。

蒲若斐会意,道“这两位姑娘都是可靠之人,平日与若斐无太大交情,想必也不会对若斐的私事说三道四。”

真人不住摇头,就叹了口气道“都道天机不可泄露,罢了,罢了。”

果不其然,苏容婳闻言自起身,坦坦荡荡道“方才无意要听世女的命数,多有得罪,容婳领婢子先避在旁,不扰道长与世女。”

不同屋外风搅雨的混沌,屋内自有风清雨霁,明明朗朗。

苏容婳领流光出屋,迎面的是磅礴的大雨,檐边的落雨淅淅沥沥,连成了没断线的珠子。

有这一层雨幕挡着,苏容婳也无处可去,但她依旧似不闻屋内蒲若斐挽留的唤声般,顺着宽檐的蔽护,在窄廊里行走到了屋后。

屋后是一个菜园子,围了些篱笆,搭了些架子,上面还挂了些豆子的枯藤,再向后走就是一道白壁的围墙,墙外是如刀削下一半的山峰,裸露着横七竖八的大山石。

檐飘出不过二尺,白光天日里落下的雨顺着斜吹的山风,像瀑般扑在苏容婳的面上襟外。

她不避不躲,流光就连要给她以身挡雨她都不让。

就更别说能劝动她回屋了。

虽说那时走得畅快潇洒,但这会苏容婳就觉出些委屈来,心事也像这半截的山头,被劈得纵横斑驳,更像是这无垠之水,飘飘落落没有根。

又是一股怒意生出,那淮阴侯世女在屋里问姻缘,倒教她堂堂太女在外等候,不要扰她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