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屹顺迅速将车厢垂帘拉好,凝重地压低声音。
“那密函上提了雪莲和皇后被下毒的事。天宸储君这些年暗中守护诸国太平,且荣家又是天宸太后的姻亲,你又是他的未婚妻,于情于理,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妙珺并没有意外杨屹顺会知晓那密函的内容。
这四年来,她和杨屹顺始终借着做书画生意的事,秘密查探宫中内外和官场的秘密,掌控大漓的风吹草动,如此才护得荣府安宁,护得叔伯和兄长们一帆风顺。
“四年前那场刺杀,比眼下这事儿大得多,荣之玹一晚斩了三百多位杀手,那储君却问也没问……”
妙珺委实不想见到那位储君,更不希望那人一来,知道她和荣之玹之间的关系。
杨屹顺见她沉默不言,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自十二岁开始,这丫头就比寻常的孩子沉默成熟,遇事不会哭闹,不会六神无主地错乱惶恐,且她也从不把他当做醉酒的纨绔王爷,更不曾有半分藐视他,也因此,他才生了“知己难求”的怜惜。
“小小,此事你佯装被动,储君在暗,你在明,万不可让他抓到你的任何把柄。尤其,不可暴露你有心上人的事。”
“王爷放心,妙珺知道该怎么做。”妙珺掀开车厢垂帘之际,又叮嘱,“王爷在车上不要下来,我让车夫把车子挪去远处你再下车。”
杨屹顺素来不想见杨屹敖,也颇欣慰妙珺这份体贴,于是回她温和一笑,不忘提醒,“下个月初四,给吴赢实画像,三万两银子,不要白不要。”
“知道啦。”不过,画成什么鬼样子,那便是她的事儿了。
妙珺刚下马车,正见祖父、祖母、叔伯和兄长等人都迎出来……
注意到荣之玹抱着弟弟之璘,跟在父母身后,她也忙归入队伍。
荣之玹见她过来,将荣之璘交给嬷嬷,不悦地望了一眼她那辆往西边远去的粉红小马车。
“那个酒鬼又找你做什么?”
“送银子来的,晚上我请客。”妙珺顺势就邀了荣袭、荣策等人一起去。
荣之玹斜眼俯视着她,却看出她这一脸笑意之下,并没有完全地轻松。
杨屹顺对她说储君挥兵前来的事儿,也是他授意的,这丫头没有被那消息吓哭,倒也是个奇迹。
妙珺察觉他盯着自己,疑惑地看他,“怎么了?我脸上沾了脏东西么?”
“那酒鬼可还对你说了什么?若是心里有什么焦虑,或者不痛快,尽管说出来。”
妙珺扣住他的手,安慰地笑了笑,“别担心,没有旁的事儿,只是送银子来的。”
荣之玹低头凑近她耳畔,“储君压根儿没有发兵,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妙珺狐疑地看他,见他眼底的笑温柔,不像是虚假的安慰,“你怎么知道?”
荣之玹没有回答她,只回握住她的小手,又把她往身边拽了拽。
“之前你与酒鬼做生意,无人在意,那会儿你毕竟还是个孩子,如今你长大了,还与他混在一处,寻常人少不得也奇怪,尤其——是眼前这位!”
妙珺看向下来马车的杨屹敖,见祖父、祖母和叔伯们都没有下跪,她也挺直了脊背。
“给姑母下了毒,还能从容不迫地来荣家搬救兵,如此厚颜的男人,委实登峰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