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晚上不能说人,刚提秋词,秋词就带着一脸惊悚,卷着冷风从外头冲了进来。 陈熹哆嗦了一下,人往被窝里缩了缩:“怎么回事?遇匪了?”话音落下就觉得不对,又看秋词把王阆推出去,心里一惊,倒是仔细往秋词衣裳上看。 秋词没理会到陈熹怪异的眼神,喘平了气,匆匆跑到陈熹床边跪下,压低了声音:“明明您上回就说过好心难防,奴婢就想着玩,将您的话丢在一边,差点点就回不来了。” 好嘛,所以是因为玲珑吧。陈熹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秋词继续。秋词讨好抬头,小心翼翼看着陈熹的神情。可陈熹神情平静,反倒让秋词心神不宁。 秋词叹了口气,简短截说:“出门刚开始还好好的,吃了点点心。玲珑姑娘就想去看看夜市!”秋词将夜市说得咬牙切齿,惹得陈熹侧目。秋词看成功得到陈熹注意力,立即加快语速,三言两语将事情复述一遍。 原来,宣玲珑之前同秋词说的夜市,并不是秋词想象中的路边摊啊,晚上的草台班子啊,却是花楼。花楼啊,对于生于宫中,有远大抱负理想的秋词,是多么大的禁区,根本连想都没想过的地方。 刚开始一切都好,等吃完点心,玲珑就带着秋词去往灰色地带。秋词听到人声鼎沸,才意识到走错了地方。宁死不从,被玲珑一顿冷嘲热讽。正是僵持,就有不怀好意的男人靠近。玲珑半点都不介意,反倒对此事神情间颇有点意料之中。 秋词在宫里跟着的是受宠的皇子,皇子皇女中除了大皇子身边人能和她抗衡,其余的侍卫随从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市井架势。看玲珑不慌不忙的模样,更是急得火烧眉毛。玲珑是等到那几个男人手抓到胳膊,才慌了神情。 秋词停了下来,似乎在回想。陈熹扭头瞥了她一眼,这秋词倒是有说故事的天赋,胃口被吊住了,还不急着说,挖坑不填太讨厌。 刚想催更,就见秋词眼泪啪嗒,啪嗒,跌了下来。秋词手背用力抹了把泪:“那些男人先抓玲珑,奴婢就想去救。可没想到,玲珑反倒一下抓住了奴婢,将奴婢往那些男人怀里推。” 陈熹蹭地坐了起来,又是仔仔细细去看秋词身上的衣裳。她不敢开口问啊,这个年代,未来的年代,对女性苛刻到,就算是QJ,都是女的错。要不是秋词不去那里,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是不是。 秋词注意到陈熹的眼神,慌慌张张摇头:“没,要是真那样,奴婢就见不到您了。” 陈熹眯了眯眼:“恩,但这仇我帮你记下了。” 秋词心里松懈下来,不得不庆幸陈熹没有怪罪她。转过念就越发愤恨玲珑:“玲珑把奴婢推了过去,她转头就往花楼里跑。奴婢当时也傻了眼,那几个男人中一个抓住奴婢,另外几个就去追她。” 陈熹替秋词愤恨之后,也想不明白,既然脱身为什么不跑走找救援,反而往花楼跑呢。看秋词眼眶红着,柔声说道:“你先起来。倒杯水喝压压惊。” 秋词“嗯”了声,站起来走到窗前,看桌上放得三个茶盏也愣了一下。好在还有个干净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水。喝完觉得整个人暖和起来,思路也清晰很多。 她回到陈熹身边:“那几个人一去追玲珑,就有人出手救了奴婢,还将奴婢送到客栈门口。”深吸了口气,“奴婢也不知道玲珑后来怎么了。” 陈熹消化秋词遭遇之后,立即意识到秋词快速回来跟她坦承,一边确实是愤恨玲珑的行为,另外,也是为了自保。毕竟,要是玲珑出事,和她一同出去却安然无恙回来的秋词,就有罪过了。 “谁救了你。” “应,应是个暗卫。但奴婢不知道是谁的部下。” 嗯,确实。除了她只带着王阆和秋词,相信那两位仁兄应该带了不少人。但等大多数人走了再救秋词,是为了不让玲珑看出他的样子吗。 陈熹揉了揉太阳穴,小腹又传来一阵抽疼。烦躁地往床上躺倒:“你和大皇兄报个信,若是玲珑还没回来,就让他派人去救。”看秋词点头出去,又追加一句,“报完信就不要管了,吩咐店家给我这里上洗澡热水。” 等秋词报完信回来,看到陈熹房里摆放的洗澡水是为她准备的,倒是从心底里一阵感动。洗漱完,就看陈熹往床里挪了记:“来,我冷得很,今晚陪我一起睡。” 秋词是个聪明人,之前陈熹再冷也没让她暖过床。今天突然如此,肯定不是因为冷得关系。她喃喃两句,犹豫起来。陈熹不耐烦地催促:“快些,明日还要赶路。难不成你今晚敢一个人睡?” 这句话倒是让她听明白了,暂且就将主子什么的抛在脑后。快手快脚上床,僵硬地躺在床上小会儿,小声说:“刚奴婢看到,看到玲珑和俞公子在吵架。” 呵,她胆子倒大。秋词没听到陈熹的回应,抿了抿嘴就不再说话。陈熹翻了个身背对着玲珑,睁开眼看着墙思索。玲珑还有力气和珩清吵架,想必是没受伤平安回来。既然如此,也可以推断救秋词和玲珑的,大概率是珩清的人。 陈熹这时候后悔前三年没有好好利用好日子,要是用宠妃儿子的身份,好歹也能养一批暗卫来保护自己。现在出门在外,只能依靠表哥和大皇兄。靠男人保护,意识到这点后,实在让她有点不爽。 但身为摩羯座的陈熹,在后悔之后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只暗暗决定,回宫之后说什么也得培养一批手下。 果然床上躺两个人的感觉和躺一个人的感觉不一样。两个人果然在秋夜里,感觉更暖和。陈熹睡得无比之好,醒过来摸摸身边,秋词应该已经起床了,不在旁边。 她快速起来穿好衣裳,摸摸小腹,酸疼已经过去了。这次倒是走得快,运气好,平时起码冷三天。 推门出去,站在走廊往下看,那一帮家伙已经在大堂的桌子边围坐好,只是一个个面无表情。而秋词站在一边目不转睛看着地上,听到楼梯上脚步,抬起头瞧见陈熹。一下子神情就鲜活起来,好像在讲,你总算来了。 “本想让你再睡会儿。”珩清站起身说道,他侧首看向玲珑,“嗯,还不给三公子搬椅子?” 玲珑神情有些萎靡,但眼神依旧是倔强地很。她本来是坐在另一小桌,听珩清这么讲,站起身,走到大桌,愤怒的心情通过将椅子重重摔在地上,表达得淋漓尽致。 秋词飞速看了眼陈熹,陈熹却不以为然,在玲珑愤怒的眼神中坐了下来。“大哥怎么了?”她笑了笑问,“怎么刚看你们都不说话。” “外头雨更大了。”陈德声音低沉回了一句,“我们要再买辆车。”他似乎有什么事困扰着,略带惭愧地看向陈熹,“昨天,是我没想周到。” 陈熹假设他的歉意是因为玲珑,那她可以接受。稍稍点头,岔开话题:“嗯,这样也好,下雨天骑马,万一有人受凉总不大好。”陈熹椅子往旁边拉了一下,看了秋词一眼:“杵在那里做什么,快坐下一起。” 也没人再管玲珑,玲珑站在大桌后一会,一咬嘴唇,愤愤坐回小桌。没了玲珑坐在身边,陈熹觉得这顿寡淡的早餐似乎美味了一些。 好在定水还算繁荣,买辆马车并不难。等一切准备妥当,就要出发。玲珑抢在大家的前头,坐在了王阆旁边。 秋词和陈熹都是一愣,陈熹回头看向陈德。虽然知道玲珑是表哥的人,但毕竟她现在名分上还是属于陈德的。 陈德仿佛犹豫了一下,随后却点点头,瞥了珩清一眼:“表弟,你我同车罢。”珩清不置可否,但没有反对。这下子,就变成陈德和珩清一辆马车在头里开道,陈熹秋词和玲珑一辆马车。虽然陈熹和秋词不待见玲珑,但她们也都知道,现在撕破脸并没有什么好处。 等马车滚动起来,秋词刚给陈熹倒了热水,说了句:“主子要不要眯一会儿。”车帘就被人大力掀开。一股子冷风夹着细雨,零零碎碎涌了进来。 玲珑也不等陈熹同意,根本就是自顾自地跑来。车厢里不能站着,气势上就稍逊一筹。只是跪坐时扬起的脖颈,依旧在展示她的倔强吧。 “秋词,昨晚的事情,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当时太急了。”玲珑语气听上去惭愧,可惜她的神情却背道而驰。 秋词嘴唇微动,陈熹拦住她:“你的歉意我们收到了,至于原谅的话,就少说吧。好在秋词没事,如果有事你的歉意有用吗?” “可我都已经道歉了,你想怎么样。”玲珑咬咬嘴唇,眼睛看向秋词,声音更加委屈,“秋词,咱们不是好朋友吗。我真心道歉了,你还想要我做什么呢。能不能请你先出去,我想单独和三皇子聊一聊。” 陈熹倒是很想知道玲珑还有什么好说,对秋词点点头。看秋词出去,陈熹好整以暇等玲珑开口辩解。可不想,玲珑咬着嘴唇,突然背转身,就开始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