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好像是一声来自女人的尖叫，可是后半声却被“呜”的声音代替了。

艾阳一个激灵，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这一天不知摔了多少次，艾阳都摔出经验了。他双手护着头，一直滚到了一楼地板上才停了下来。紧接着他快速调整好姿势，猛地打亮了手电。

光晕里，两个人影被死死印在原地，动作戛然而止，两个人呆呆的愣住了。手电的光芒晃过其中一个男人，清秀稚嫩的消瘦面庞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黑边眼镜，镜片上满是尘土。看上去对方很年轻，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的一件格子衬衫，已经脏的看不出衣服本来的颜色。由于手电光划过，正好晃到了他的眼睛，男孩慌忙抬起了一只胳膊，护住了脸部。

艾阳赶紧将手电光压低了一些，地上一片碎玻璃中，一摊鲜血映入眼帘。这应该不是白天艾阳受伤留下的。鲜血的主人此刻正咬着牙，噙着泪蹲坐在一旁。

原来是一名和男孩年龄相仿的姑娘，满脸尘土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掺杂着惊恐的表情，头发杂乱的梳在脑后系着马尾，身材不胖不瘦，恰到好处，外面套着一件黑灰色帽衫。

看到姑娘的左手汩汩的流着鲜血，艾阳恍然大悟。他赶忙爬起身，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绕过收银台，快步上前，“被玻璃扎了？快！”话还没说完，艾阳从柜台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慌乱的倒在姑娘的手上，姑娘疼的一个激灵，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清洗过伤口，两个男人拿着手电手忙脚乱的在便利店寻找着包扎用的物品。除了找来了一大堆纸巾和创口贴，其他一无所获。姑娘手上的伤口不浅，男孩撕开几块创口贴，看上去都毫无用处。

“你是不是傻啊？”姑娘对男孩已经彻底失望了，她转头看向艾阳：“有没有干净的布？快帮我用布把伤口包住！”

对了，货架上好像有毛巾，艾阳赶紧快步走去。由于黑暗中视线较差，他的腿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横置的货架。顾不上腿部的疼痛，艾阳从拿了几条毛巾和手绢。捧回门口。

艾阳看到男孩从收银台后面的展柜上拿了一瓶白酒，正在女孩的指导下，哆哆嗦嗦的往伤口上倒，女孩忍不住，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疼！继续倒！啊……”

用毛巾暂时包扎住伤口，又用手帕勒住手腕，简单的止血告一段落，三个人坐在收银台边，互相观望着。

“你们俩……”艾阳首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寂静。

“我们……恩……”男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时而看看身边的女孩，时而又停留在艾阳身上。他不敢直视艾阳的眼睛，而是故意放低视线，盯着艾阳由于呼吸，不断起伏的宽阔的胸口。

艾阳看着他神情紧张，为了缓和气氛，便从货架上拿了些吃的，塞到男孩手里。转身又递给女孩一些。

女孩显得要淡定许多，虽然疼痛令她的表情些许扭曲，不过她还是强忍着伤痛，接过食品，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这两个闯入者，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弟。姐姐叫盖娅，弟弟叫盖塔。和艾阳一样，他们也是白天的时候，在一片废墟中醒过来的。不过他们的运气显然没有艾阳那么好。沿着路穿街越巷，走了一整天，也没找到完好的建筑，就更别说食物和水了。

徒步整整一天，全无收获。而到了晚上，除了微弱的月光，没有一丝光源，两个人只敢顺着大路走。走着走着，就穿过铁道桥，来到了艾阳暂时栖身的加油站。

盖塔毕竟是男孩，体力比盖娅稍好一些，所以让姐姐在后面慢慢走，他先趁着月色，摸索靠近，看看情况。结果刚一进门就绊到了倒地的工作台上，一个马趴摔进了店。

盖娅在后面追了半天，才追进了便利店。可黑暗中，她看不清弟弟的位置，摸索了半天，还是被杂物绊倒失去了平衡，左手正好按在玻璃碎片上。其中一块碎片直接划穿了大半个掌心。

盖娅原本的职业是护士，刚才受伤的时候，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懵了，不过稍微清醒一些后，便恢复理智，指挥着两个男人帮她暂时止住了血。

“你们从铁道桥过来的？桥那边也是一片废墟么？你们有看到别的什么么？”艾阳靠在收银台上，忙乱过后，腰部的疼痛才又开始袭来，站直身体能稍稍缓解。

“呜，没……没看见什么。”盖塔把嘴里含着的面包费力的咽了下去，继续说道，“这一路过来，到处都是废墟，路上我们除了路过一处爆裂的水管，在水坑里喝了点水，就什么都没遇见。”

盖塔用牙齿咬开一根火腿，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我喝水的时候，我姐和我说好像看到附近有人，是吧？姐。”

盖娅拿着一瓶矿泉水，一只手打不开，艾阳从她手里拿过水瓶，帮她拧开后，又递了回去。盖娅喝了几口，说道：“我也不太确定，当时我在水坑旁边的废墟堆上坐着，一回头，好像看见远处有个人，原地不动站着，但是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看到。后来我让他上来看，也是什么都没看到。所以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觉。”

艾阳用手揉着腰，在门口边溜达边问：“看见一个人？那个人在做什么？”

“哪看得清在做什么，就一晃就不见了。”盖娅回答道，“我就看到他一头白色长发，在阳光下特别的耀眼。”

“白头发？”艾阳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就好像在他的印象里，真的认识一个白头发的人似的。

“姐，也没准真是你的幻觉。”盖塔吃完了面包，把包装纸团成团，向垃圾桶扔过去，纸团划过一条弧线，掉在了垃圾桶边，“我说让你喝点水，你还嫌脏，结果一整天就再也没遇到水源了。这要不是运气好走到这，还真难说会不会脱水。这末世里，能活下来最重要了。”

“你是傻子吧？要是真的喝了不干净的水，生了病，更是死的快！末世里连水和食物都这么可遇不可求，药物就更找不到了。”盖娅把她弟弟的话怼了回去。

“哎呦！”艾阳想把地上盖塔扔的纸团捡起来，结果刚要弯腰，一阵疼痛。盖塔看出来他背部有伤，赶紧走过来把纸团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扶着艾阳回到收银台靠好，顺手从货架上又拿了几根香肠。走到门边的时候，盖塔还来回按了几次电灯开关。

“没有电。”艾阳用手垫着腰部，看着姐弟俩，问道，“刚才你说末世？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么？”

姐弟俩停下手里的动作，互相看了看，同时投来诧异的眼神，说道，“你是问，陨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