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趴在病床上,后背的伤漆黑狰狞,却不见他模样狼狈。
麻药过后,他醒过来,看到阿奇拿着手机,蹙眉站在门边上。
郁南行喊了他一声。
阿奇连忙把手机收了起来,过去问:“先生要什么吗?”
郁南行扫了一眼他藏起来的手机:“拿过来。”
阿奇连忙道:“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
郁南行额头上的汗不停往外冒,麻药过去,疼就开始作起怪来,虽他比普通人能忍,但这样钻心蚀骨的疼,总还是叫人难熬的。
他哑着嗓音:“别让我再说一遍。”
阿奇无可奈何的将手机递了过去,他勉强解释:“徐小姐是赶不过来,才才以这种方式来关心”
“呵!”
郁南行将手机丢了出去,阿奇连忙弯腰接住。
那屏幕上写着:阿奇助理,今天的事麻烦帮我跟你老板说声谢谢,我近来事忙,就不过来探望了,因今天事情发生的一切治疗费用,我会承担,还有那个职员,我也会起诉,替你老板讨个公道。
你老板的伤势,只能请你多多照看,深夜打扰,原谅。
“近来事忙?”
郁南行冷笑了两声:“你最近在做什么?”
阿奇道:“听说是接了一个小的改造工程。”
“西北郊区?”
阿奇说:“是。”
“那个叫阿伦的,你查过了?”
阿奇道:“这个人是翟安文从国外招回来的高材生,履历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他对徐小姐的事,似乎格外上心。”
阿奇道:“之前在翟安文身边,也是他,找出了翟二的漏洞,将郁芳芳小姐给找了出来。老板能得知真相,这个人是关键。”
“而在事情了结之后,他就跟翟安文递交了辞职报告,去了徐小姐身边。听说,他跟徐小姐下了军令状,一年之内要是不能让徐氏扭亏为盈,就要永远退出这个行业。”
郁南行道:“你说他有什么目的?”
阿奇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郁南行疼得微阖了阖眼:“她太容易相信人,这个叫阿伦,看似一门心思在帮她,究竟图的是什么,却让人费解。”
郁南行道:“你叫人盯着点。”
阿奇心道,刚才看着手机那一秒,似是要发怒,出大问题,回过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都是担心徐烟的安危可现在躺在病床上,饱受苦痛的人却并不是徐烟,是他自己
阿奇心里为郁南行感到不平。
郁南行把他遣了出去,半侧着头,枕在枕头上,看着窗外歪斜的半轮月,他身上疼,却比不上心里疼。
徐烟为什么给阿奇发消息,却不愿给他打一个电话问问?
她为什么说出负责治疗费,和起诉肇事者,却不肯过来看一看他?
她将他托给阿奇,是再也不想过问他的事了
那份离婚协议书,今天是没有签成,要是成了,他们就彻底了断了。
郁南行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一次这样深刻的了解到她的决绝,她的狠心肠。
他一直以为,她是柔软怯懦的,他把握着她的这个弱点,觉得自己只要不放手,哪怕给她一点儿自由的假象,迟早,她还是要回到他身边来。
可是现在
他佯装大方,因身上的伤,跟自己说,就放了手,那又怎么样呢?就让她一次。
真正察觉到她的决断,他心里揪得不行,那疯狂叫嚣的占有欲,那膨胀的偏执,将他的胸腔占满,令他的理智濒临崩溃。
郁南行捏紧的拳,青筋直鼓,后背上的伤口也因他的动作而有了裂痕了。
他陡的扯掉了手背上的点滴,那血珠洒到了雪白的床单上。
郁南行起身,从病床上下来,在阿奇未察觉时,推开病房的门,往电梯里走去。
他手扶在墙壁上,整个后背暴露在外,黑焦的伤口渗出血来,两厢交错里,还有些许血红的皮肉。
他看到电梯壁里,自己那双赤红的眼,乌青的眼周,简直疯狂得像是一个狂徒。
他的理智,所剩无几。
徐烟睡得不踏实,挂了点滴之后,腹部好受了不少,毕竟受了损伤,再加上,傍晚的那一场惊吓,她朦朦胧胧在噩梦里浮沉。
猛然惊醒过来,浑身是汗。
口中干渴无比。
徐烟起身,开了灯,想要去厨房给自己倒一杯水。
忽听到玄关处有间歇的门铃声。
她蹙眉仔细听了听,是有人在按门铃。
抬眼看了一下窗外,昏暗暗的,有几丝光亮,都是路上的街灯。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看这个天色,应不到五点。
她将水杯放了下来,慢吞吞走到玄关去她刚搬到这里没多久,除了薄一心和秦颜,没人知道她住在这里,薄一心跟秦颜这两天去了国外,一心说要看秀,秦颜跟着一块儿去了,
应该不会有人过来找她。
为省钱,徐烟找的这个地方是老小区,治安马马虎虎。
那门铃又响了起来,被人连着按了好几下。
社会版新闻经常会有单身独居女性遇害的报道加上傍晚办公室里发生的事
徐烟死死盯着那门板,心都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