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看她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但是他也没闲心去管她听了这番话是怎么想的，于是他自顾自地说道，“好了，关于奥尼的事，我可以告诉你，只是接下来我跟你说的每个字，你都要彻底封存在脑子里，不准说出去，这是我对你的要求。当然，如果你真的保守不住秘密，一不小心说了出去，我不会知道——你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只是我个人认为，作为一个人类，要讲诚信。”

“嗯，我答应你，我不会说出去的。”

陆离用力地点头，对秘密进行严防死守一向是她的强项，所有的秘密只管放心交给她好了。

只是听到保罗一本正经地说“作为一个人类，要讲诚信”，她就莫名想笑。

于是接下来，保罗和陆离达成某种特定的协议，然后保罗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而陆离作为一个倾听者，她全程屏住呼吸，认真地听完了从保罗嘴里说出的——有关奥尼的生平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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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沉重而平缓地讲述道，“你猜的没错，我和奥尼确实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四十年前——奥尼叫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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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只有七岁，而奥尼，只有五岁。我和奥尼居住在乡下祖父的房子里，但是我也不知道那儿算不算得上是一个房子——那里的环境十分糟糕，周围常常传来难以忍受的恶臭气味。我和奥尼有一次受不了那个味道，奥尼甚至发生了呕吐，于是我们就去找祖父，问他能不能把这些恶心的气味赶走，祖父却说——我们所居住的房子靠近垃圾填埋场，垃圾填埋场是城里人将垃圾运进来销毁的地方，只有住在那附近，我们才能偶尔从一大堆垃圾里找出一点吃的来……祖父说到这里，突然难受得眼泛泪花，摸了摸我和奥尼的头。那时候，我似乎听懂了祖父所说的话，脑子里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家里的苹果常常是臭到发黑的，为什么祖父拿回来的面包总是充斥着一股霉味，为什么我和奥尼的衣服总是破了好几个大洞，为什么祖父总是在半夜偷偷出去找吃的……而奥尼呢，奥尼他才五岁，他根本就听不懂祖父在说什么，他只是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用手去擦祖父脸上的泪花，一遍又一遍，好像永远也擦不完——因为祖父的泪根本就止不住。我有些犹豫，也有些郁闷地问祖父：“祖父，那爸爸呢？爸爸他去哪儿了？”，祖父看起来有那么片刻的怔愣，或许他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但是七岁的我不明白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只是很迷茫很不解地看着祖父——因为在我有限的记忆里，我记得我和奥尼有一个爸爸，后来他是怎么消失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记得他曾经存在过。我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着祖父给我一个回答，祖父却泪眼朦胧地看向我和奥尼，突然大声地对着我们两个破口大骂，“你爸爸他不要你们了，他是个酒鬼！”，祖父的表情看起来很愤怒，甚至气得额头都浮起了青筋。我有些害怕地看着他，我头一次看到祖父这个样子。奥尼显然也被吓到了，他全身缩在一起，看起来害怕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