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制司的考核完毕后,年关也近了。这一年算不上好,年初京郊的地动,年底的雪灾,大家都盼着这一年快点过去,新的一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元宵节在琥珀看来和上一次的年关没有什么区别,红姨同样给琥珀做了一件新衣,和去年不同,琥珀今年挑的是红色,去年是在国孝期间不能选红色。红色在琥珀看来是代表喜庆的颜色,和过年是最相称的。 这次的元宵节她们同样可以出去,只是桑小月离开了,带着琥珀和陈椒的就只有姜瑜了。姜瑜没有选择,只好同琥珀她们一起正月十一出门,她们这些没有身份的女使们只好选十一这天了。 赵舜华和赵静姝两姐妹由于是宫奴的缘故不能出门,琥珀这才知晓虹城中宫奴的地位非常的低,比她们这些女使还要低很多,据说宫奴只有在一处做满三年才能得到一次出虹城的机会。 虹城里的宫奴做最脏最苦的活,像赵舜华和赵静姝这样的还是好点的,毕竟到了尚功局。宫奴和女使做同样的事,可每个月到手的月俸还不到她们这种最低等女使的一半。还有就是衣服了,宫奴们穿的都是最粗糙的衣服,也因如此,宫奴在女使中很容易就分辨出来。 可即使如此,也同样有出人头地的宫奴的,只是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罢了。比如在她们身边的红姨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和唐小染说的话多后,琥珀才知道红姨是怎样辛苦才走到今日这个地位的。 若是舜国还存在的话,红姨应该稳稳当当的做她的官家娘子,到了年纪嫁人生子走完她的一生,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红姨的父亲是一个文人,还是一个记史的文人,可是却是舜国的最后一个守将,在舜国皇城被攻破时以身殉职,当时的红姨十五岁,已经定了亲。其实当时红姨可以不必进宫做宫奴的,只是红姨却自己毁了那门亲事。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不太清楚,也许红姨是自愿,也许红姨是被逼,反正结果只有一个。 其间的艰辛和困苦自是不用说,红姨花了八年的时间从一个低下的宫奴变为皇后身边的二等女使,其后考了女吏,又花了五年的时间成为皇后身边的最得力管事。 不太清楚的是,为何五六年后红姨离开了皇后身边,成为这尚功局的一个非女使非女吏的存在。 琥珀仔细的计算了一下时间,红姨来尚功局的日子正是曾经的太孙出事的那年。琥珀印象中那年是个多事之秋,发生的事情非常多,那位琼姬也是那年出事的。 想到琼姬就想到那日在琼玉楼见到的那个少年郎君,琥珀找机会问过刘萤,只不过刘萤描述的不是很清楚,大体是差不了多少的。 元宵之前,琥珀去见了尹默言一面,花费了不少口舌才说动她同琥珀四人人一起出门,说是四人,自然要添上一个朱珠,朱珠刚进司制司,人生地不熟,琥珀就约着她一起出来了。琥珀自己不喜欢孤零零的一人,也不喜看到尹默言孤单单的,总觉得她还是多与人接触的好。另外琥珀觉得姜瑜也是商女身份,两个人谈谈话对尹默言也是不错的。 正月十一那日,琥珀和陈椒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就是朱珠也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尹默言到的很快,姜瑜见到尹默言时稍微愣了愣,不过什么也没有说,一行五人很快就朝虹城的北门走去。 今年和去年一样排着队出的虹城,只是没有去年那样的兴奋,第一次总是与众不同的,以后没有惊喜,只是习以为常罢了,五人中看起来最高兴的非朱珠莫属了。 沿着虹城的侧墙走下去,过了桥,那边有两辆马车等着,一个是来接姜瑜的,一个是来接尹默言的,琥珀想着这就是有钱的好处了。 这里的马车很大,最后琥珀五人上了姜瑜家来的马车,马车里面已经坐着一个少年郎君,浓眉大眼,古铜色的皮肤,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憨实。 姜瑜替彼此介绍了一下,那少年郎君朝她们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来。 陈椒朝琥珀和尹默言挤了挤眉,姜瑜见了只觉好笑,“你那是干什么呢,不就是陈溪他是我的未婚夫吗?” 姜瑜自己大方的说了,陈椒只得嘴硬道,“大家都知道的啊,这位是陈姐夫的,我刚才只是眼睛有些抽筋罢了,陈姐夫恰好和我同姓,不知是做什么的。” 陈溪想不到这个小娘子直接就喊了一声姐夫,脸一下子就红了,好在脸黑,一时看不出来。 姜瑜用手肘撞了撞他,他连忙道,“我在香满楼里当学徒,正在学厨艺,你们今日要不要去香满楼吃饭。” “去香满楼吃饭。”陈椒长这么大还不曾进过饭馆的,一时拿不定主意,看向琥珀,“我们去吗?” “会不会很贵。”琥珀问了一句,这还是以前的习惯,不是富贵之人,花钱总是要量力而行。 尹默言笑出声来,琥珀则很自在的道,“我可是穷人,身上加起来也没多少银两的。” “那你去年还准备花上好几个月的月俸买书。”尹默言拿了去年的事来说道。 “书和吃的东西又不一样,可以用很久的,吃的一下子就没了。”琥珀只是陈述自己的看法而已,没有妄想说服人的意思,因为一件东西在每个人心中的价值是各不相同的。 尹默言几次张了张嘴,最后才道,“算了,我请你们吃一顿吧,就知道你们是穷人。” “有我们两个大活人在呢,哪里需要你们出钱,再说只是一顿饭罢了,你们敞开肚皮吃好了,全部包在我身上,可不要替我省钱。”姜瑜豪气的道。 琥珀心想这又是一个有钱人,难怪桑小月去年的话了,和尹默言真是差不了多少。 朱珠吃惊的听着她们的对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琥珀耳边小声的问道,“那两位很有钱吗?” “那两位是商女,可是财神爷呢?”余琥珀打趣的说道,“等下我们不必替她们省钱,放开肚皮吃就好了。” 朱珠一惊,想不到原来还有商女,不过她一个金宫出来的,倒也没有资格看不起就是了。 也许是年纪小的缘故,都惦记着香满楼的饭食了,几人只简简单单的逛了一下,对灯谜的兴趣不大,直接去了香满楼。 香满楼是一个中等规模的酒楼,不是很大,也算不上多么的高档,在京城的众酒楼中算不上出名,好在价格不贵,味道也算不错,还是挺实惠的,加上京城本就人多,里面的人还不少。 陈椒第一次来酒楼,所以几人中就数她最为好奇的东张西望。 酒楼分两层,就坐落于碧海边,姜瑜挑了一个二楼的位置,可以直接看到放河灯的地方,此时时间还早,碧海上已经飘着不少的花灯了。 陈溪将人送到位置上后,就回到后面的厨房了。今日正是客人多厨房忙碌的时候,他去接姜瑜几人的时间也是挤出来的。 五人刚刚坐定,陈椒惊异指着一处道,“怎么那边有人在捞花灯。” 陈椒这一说琥珀几人也注意到了,还真有,只是隔的有些远,有许多的河灯还没有到那里就沉了。 琥珀想着那些人会不会是专门打捞花灯的,不知每年会不会有人下河打捞这些花灯的残核,否则每年这样的放下去不会河都被堵塞了。 正沉思中听见姜瑜道,“河灯也称为姻缘灯的,据传,在羽人的花朝节没有传入秦人这儿,七夕节还未兴起之时,秦人的男女就喜欢在元宵这天相会的,他们喜欢用河灯传情,娘子们在这一头放,郎君们在另一头将花灯捞起来。” “那要是捞错了怎么办,”陈椒想着这河灯千千万万,长得相同的多的是。 “自然会做的特别些的,以前的花灯都是娘子们自己做的,自然会带上特有的标志了。只是现在吗,娘子们有花朝和七夕,元宵的河灯更是祈福的意义多点,不过还是有些年轻的郎君们为了好玩去捞花灯的,这几年京城里给这件事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撞婚,听说也出过几段佳话的。” 琥珀听姜瑜讲着那几段佳话,比较像是话本的故事,不过有时真相往往比话本还更精彩,所以也有可能是真的。 “其实有佳话还有笑话的。”尹默言在姜瑜停了话语后又添了一句,“这个笑话还是我们认识的人的。” “我们认识的人,是谁?”姜瑜的确是没有听过,看了看酒楼里坐的这几人,“肯定不是我们几个吧。” “自然不是了,是赵静姝,你们可知她的来历。”尹默言问道。 “据说是哪个获罪的官家娘子。”姜瑜偶然听人说起过,但没有细听。 “自然是官家娘子,还是高官的,赵静姝的父亲可是前礼部侍郎。”尹默言觉得面前的几人就知道埋首做事,都不知道打听打听身边人。 平地一声雷,在座的几个小娘子都惊呆了。 “这就将你们吓着了。”看着几个人的傻样,尹默言呵呵笑了出来,“我还没有告诉你们赵静姝的母亲是谁呢?说出来了还不把你们吓死,要不你们猜猜,尽量往大的猜。” 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没有一个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