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明,上军开拔在即。
师寰和方兴统率着先锋部队,扎阀渡过汉水,当五千名士兵到达对岸时,已到午后。时至黄昏,虢公长父率领的后续部队方才陆陆续续抵达,在汉水南岸安营扎寨。
刚有喘息之机,后方虢公长父便传来将令,命师寰、方兴连夜行军,赶至荆山附近埋伏,随时听候调遣,对楚军主力采取包夹战术。
“好一个兵贵神速,”接到催命般的军令,师寰十分不快,“荆山距此有多少距离?”
“少说也要一日一夜路程,”方兴一脸无奈,“荆山乃是楚人心中的神山,我等率军大张旗鼓前往,很容易就会被楚军斥候发现,孤军深入,又如何能够埋伏驻军?”
师寰开始抱怨:“部队刚刚渡过汉水,疲惫不堪,眼看又要入夜,夜晚寒风刺骨,这边厢士卒们还顾不上吃饭……”
虢公长父的使者冷冷道:“二位将军,主帅将领我已传达,还望二位早做准备。”言罢,扬长而去。
“哪能如此行军布阵?”师寰怒目圆睁,“我等只带三日干粮,这岂不是去送死?”
“也罢,若不听将令,罪过更大,”方兴安慰道,“我等还是早做准备为妙。”
师寰忿忿不平,但于事无补。只得连忙让各师旅埋锅造饭,在一个时辰内匆匆补给食物、水源,便马不停蹄一路朝西南方向行进,赶往荆山。
待到次日正午时分,荆山终于近在眼前。五千名兵士早已疲惫不堪,他们本就是从东八师中重编的入伍新兵,大多未经战阵,纷纷叫苦不迭。
而一战未打,减员竟开始出现粗略统计之下,在渡水时坠船、行军途中掉队、到达荆山前临阵脱逃者,竟约五百人有余。
“作孽!”师寰自国人暴动前入伍,行军打仗长达二十余年,却从没遇到这种状况。
“师将军快看,”方兴突然紧张起来,“前方似有大军出没。”
“糟了,”师寰一拍大腿,“我等只顾行军,还没来得及派出斥候探查……”
话未说完,一支大军已然杀气腾腾围将上来,荆山附近林木繁盛,敌军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方兴拿眼望去,敌军大纛上画着的,正是熊氏图腾。
“这是楚国公族军队!”方兴认得。
敌军队伍一字排开,打头一员大将,身披藤甲,身高体壮。方兴定睛一看,大叫不好“熊雪!”
此人师寰也认得。六年前他与方兴皆随召公虎南征到汉水,当初与太保在汉水边谈判的楚国使团中,这位上将熊雪便在其中。他是楚国国君熊霜之二弟、号称楚国第一猛士。。
两军对圆,师寰吼道:“叛将熊雪,所来何事?”
熊雪大笑道:“既知我名,安敢来犯我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方兴驱车向前,意欲再展辩才,“大周王师奉天命而来,尔等不但不迎,反来拦路,是何道理?”
熊雪似乎认识方兴:“小子,数年没见,依旧满口屁话!”他出言粗鲁,逗得身后楚兵一阵大笑。
方兴心里虽有些发怵,但嘴上喝道:“速速散开!”
“我楚人虽蛮荒,但也不是傻子,”熊雪啐了一口痰,“你们北人率大军前来,定不是来游山玩水罢?能有甚好事?”
“这……我等乃是来镇压南蛮叛乱。”方兴理亏,想糊弄过去。
“东夷、淮夷、西戎、犬戎,”熊雪握着手中板斧数着,“五年过去,你们的诸侯国还在少数?”
“此乃叛乱不臣之部落,哪是什么诸侯国,”方兴据理力争,“你楚国方是大周法定诸侯,如何自甘堕落?速助王师讨伐不臣百濮、百蛮叛逆!”
“哼,百濮、百蛮乃是楚人盟友,何曾叛逆?”熊雪眼看要失去耐性,“据我所知,尔等南渡汉水,打得乃是楚国主意罢!”
方兴继续拖延:“二公子不必心急,请楚君前来一叙,便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