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权虽还未完全旁落,但毕竟今后不能再随意出兵,这让虢公长父很是低落,一时茶饭不思,只顾倚着大门生闷气。
虞公余臣望了眼两位王叔,心情同样复杂。此时他怀里还揣着另一封书简而来,其中之事对太傅而言恐怕又是一个沉重打击。他犹豫再三,究竟是趁着虢公悲伤之际给他来个长痛不如短痛,还是等他情绪稍微稳定后再触其逆鳞?
“太傅,”思索半天,虞公余臣还是选择把坏消息尽早告知,“这里还有封书简。”
“甚么书简?”虢公长父没好气道。
“是……卫侯和……”虞公余臣不敢直视对方眼神。
“他早已离任,”虢公长父不解地接过信简,“如今又会有甚要紧之事?”
“太傅一阅便知。”
虢公长父将信简展开,脸色由晴到阴,渐渐布满阴霾,眼看一场暴雨将至。
“卫和好不要脸!”太傅爆发了他将信简重重摔落在地,跺了几脚,又跳到虢季跟前抽其随身佩剑,把信简剁了个粉碎。还觉不解气,想把此佩剑一折两段,若不是虢国制剑水平天下一绝,恐怕虢季子白这柄铜铁合金的宝剑便要被断送。
“卫侯所言何事,让太傅如此暴跳如雷?”二位王叔一左一右,过来劝虢公长父。
“信中说,他卫和去岁辞去太宰一职,天子夸他高风亮节。这小子竟然大言不惭,建议朝内所有畿外诸侯也都卸下三公九卿之位,不再参与政事!”太傅忿忿难平。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他们知道,如今畿外诸侯还在三公九卿之位上的,只有在场的虢国、虞国国君二人而已。至于太保召公虎、少宰芮伯阜,他们则属于畿内诸侯,他们只有食邑、没有诸侯国,自然不在此列。
“此信只针对你与孤,”虢公长父狰狞地盯着虞公余臣,“他走得潇洒,没想到包藏祸心,还想把孤等拉下马来!”
“这只是卫侯私人书简,又非天子敕令。”虞公余臣竭力安抚,“我二人只要不主动请辞,天子自不会免我等之职。”
“你果然心大,难道不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虢公长父稍微冷静一些,“卫和此信,若非天子暗中授意,便是召虎那老东西暗中与其串通。卫和这弑君自立的小人,如今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气煞孤也!”
虞公余臣被说得哑口无言。他对这位眼前这位死党的了解,远比对方对自己的了解要多。
和虞国坐拥极高的出身和辈分不同,虢国的祖先也不像虞仲那样有过给周文王父子禅位的光荣历史,虢仲受封之时也还不是公爵。而历代虢公奋发图强,替周天子开疆拓土、鞍前马后拼来战功,才得以跻身三公太傅高位、并使得虢国成为公国。虢国的历史,便是小国的奋斗史。
虢公长父虽不如先祖般强悍,但他也不希望累世基业在他手中化为泡影。
他的曾祖在周穆王之时一跃成为周王师全军统帅,并把军权世代相传。可到了虢公长父手中,西六师此前已被召公虎于汾隰剥夺,而如今他辛辛苦苦重新整编的东八师,也很快要因兵制改革而被周王静收走。
“所以,依太傅之见,这信……”虞公余臣指着地上被剁为碎片的书简,试探地问道。
“回信于卫和,公卿乃社稷重位,恕孤不奉陪。”虢公长父不愿让步。
“那兵权?”虞公余臣小心翼翼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