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迷蒙,赵信此刻正躲在冷宫的屋檐下。
他身着黑衣,蒙着面,呼吸声很轻,几乎听不见。
冷宫不像其他宫殿,灯火通明。这样的夜色中,除非有人提着灯笼对他照,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屋檐的角落下竟然猫着一个人。
他从不亲自做这些监视的活,只不过,属下带来的消息实在太出乎意料。
“统领,废后在冷宫中什么都没做,平日里只是读书写字。”
“怎么可能?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呢?有什么异动吗?”
“也没有,她身边伺候的宫女都被她遣散了,平日里不过来送送一日三餐,其他的事,她都是自己做的。”
太奇怪了,和太师府回来的消息一样。
这父女俩仿佛没事人一样,每日里不过读书消遣,再无其他。
但怎么可能,如果师兄和嫂子都这么在意这一家人,怎么可能一点反常之举都没迎…
所以,他决定亲自出马。
他已经在这儿猫了三日了,这三日他连上朝都没有去,不吃不喝地在这儿猫着。
他就不相信,这样猫着,还会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一日,当他看到柳念雪来冷宫的时候,不由得一惊。
只因发现柳念雪非但对魏清姿没有半分怨恨,感情仿佛比之前还更好了一些。
当柳念雪大逆不道地怀疑起太后,魏清姿更是严加阻止,生怕迟了一刻会对柳念雪不利。
当然,他知道此事有多严重,自己必须守口如瓶,不可泄露半个字。
否则,柳念雪和魏清姿,就都要没命了。
可是,嫂子为什么要怀疑太后呢?就因为太后,抢走了大皇子吗?
他平日里从不多想,此刻想起事情来,只觉得千头万绪全都堵在一处,理不清、梳不通。
烦闷之际,一阵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转头望窗缝望去,只见房中的翩翩佳人,如今已经脱了中衣,只穿着肚兜和亵裤,背对着自己。
哪!她要洗澡了!
是自己楞的太久了吗?怎么连有人来来去去抬水多次都没看到?
他忙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却忍不住又从指缝中瞄了一眼。
她背对着他,他只能看见她及腰的长发散漫在身后。
此刻,她正举着一双玉臂,将自己的中衣挂到屏风上。
这……就是女子的手臂吗?原来女子的手臂这样纤细、娇嫩。
她伸手探了探水温,甩了甩手指上的水珠。
那一刻他只觉得,宁愿自己就是那一池水,哪怕只有几滴水珠挂在她的手指上,也是一件极幸福的事。
水温差不多,她伸手绕道脑后,盘起一头的秀发。
那慵懒弥漫的瀑布,一时间,在她灵活的手下,变得听话、柔顺,随着红绳一束,便只垂到了脖颈。
此刻,她的整个背脊,在他眼中一览无遗。
他不敢发出声音,连呼吸都不敢。
可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颤抖,有什么温润的液体,从鼻孔里流了出来……
不行!我赵信,好歹是读过圣贤书的!怎么可以做如此下作之事!
残存的理智,将他从屋檐下,带到了屋顶上。
他蹲在屋顶,只觉自己的一双腿,竟然有些微颤。
这位禁卫军统领,黑羽卫统领,响当当的将军世家长子,赵信赵大人。此刻就在冷宫的屋顶上,抖腿……
他不想抖,可是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伸手擦干鼻血,脑中却又浮现出晶莹剔透的玉背,和那双莹白娇嫩的玉臂。于是,鼻血也像不受控制一样,又流了一撮出来……
用力打了自己两巴掌。
赵信!你太下流了!你在想什么呢!
他突然想到少年的时候,和裴峰一起,第一次去太师府的场景。
那年,赵信不过七岁,还是掏泥巴的年纪。他虽然比裴峰年长,但是性子不如裴峰成熟,掏泥巴的时间,也必裴峰长了不少。
而魏清姿,她比赵信还一岁,不过女子早熟,况且又是太师亲自教养的女儿,性子自然不同一般女子。
所以,当赵信还在拉着裴峰见缝插针掏泥巴的时候,魏清姿早就已经摆脱镣级趣味。
那一日,乘着太师有事离开,赵信便拉着裴峰来花园掏泥巴。
突然,一声娇柔的读书声,钻进了两饶耳朵。
赵信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的廊下,一个梳着双髻的丫头,衣着整齐,正捧着书,朗朗而读。
那是论语,他知道,那络绎不绝的“子曰”,他听得懂。
可那丫头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岁数,怎么读的那么顺口,像裴峰一样。一点都不像自己,读三个字倒要顿两顿。
远远看着,只觉得这丫头长得也很可爱,眉是眉眼是眼的。
他那时还,哪知道什么眉目如画,清秀可人。只知道那眉也好看,眼也好看,就连朗朗读书的嘴,都长得好看。
论语从她嘴里读出来,便不觉得晦涩难听了。他突然觉得,孔夫子若是这样长这样,他大约什么书都能读进去。
裴峰见他发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地道:“好不容易太师不在,怎么还来了个姑娘。我们到那边去玩。”着便去拉赵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