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正堂里,只传来林炜彤一人的声音,她正说得慷慨激昂,杜云薇虽一言不发,但侧坐一隅低垂着头,看起来分外娇弱,这样的存在感颇夺人眼球,端坐正位的顾中行面色凝重,虽一言不发,目光却时不时的朝她身上看去。
“姑父你有所不知,卫其羽不仅传谣在先,被我们说破后恼羞成怒,竟狠狠踹了云薇一脚,踹得云薇当场昏死过去,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云薇扶回来!”
听到此处,顾中行面色惊变,转头朝杜云薇看去,蹙眉道“云薇身子可无碍?”
杜云薇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显得脆弱之极,眼神中闪烁着避讳之意,低声道“干爹不必担心,云薇无碍。”但越是退避,愈发让人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顾中行不由深深拧起了眉。
林炜彤在旁添火道“哪里无碍,云薇你不想姑父担心也不必这般藏着掖着,回来的马车上我已看过,明明红了好大一块儿,那卫其羽踹得好生歹毒,专对人胸口踹,你何故替她遮掩!”
顾中行追问道“可派人去请大夫?”
杜云薇忙按住胸口微微摇头,露出虚弱的笑容道“干爹,我只是胸口有些发闷,过一阵便好了,不必请什么大夫。”又转对林炜彤道“林姐姐,你言重了,我与卫小姐初次见面,她何故如此憎恨于我,此举应是不小心才是。”
林炜彤已坐下来,喝了一大口茶道”她何故憎恨你,还不是为了表哥。“她看着顾中行道”姑父,我不管,此事你得为我和云薇做主!”
杜云薇忙转向顾中行道“不,干爹千万莫要动怒,不要为此事伤了身体!”
她垂下头,似乎难过万分“卫小姐此举应是情有可原,她毕竟是怀之哥哥的未婚妻,见了我心中不快难免行差踏错,此乃无心之失,干爹还是宽宥了此事罢!”
林炜彤接她的话道“她四处散播谣言,毫不顾忌你与表哥的名声,又踹得这般重,怎能说是无心!如今还没进门便这般对你,日后,还不知如何呢!”
杜云薇只是低头垂泪道“我本是命薄之人,幸得干爹收留才活了下来,名声于我并不重要,反是怀之哥哥…因此受了牵连,不要为我影响了他们二人的姻缘。”
说着,她似乎暗自下了决心般朝顾中行看去,哀声恳求道“干爹,你还是将我送回恒水罢!”
顾中行武官出身,性子本就直爽,这些年为了宫中的贵妃女儿才有所收敛,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是变不了的,忍了这么许久已是极限,当即狠狠的拍了椅背道“胡说什么,我顾家还护不住你么!”
“可卫小姐对云薇误会颇深,云薇实在担心…”
见杜云薇哭得这般模样,顾中行也是怒火上头,直道“早知这卫家小女是这般模样,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话音刚落,顾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又已听了多久,见状,杜云薇身子抖了抖,泪水兢兢的朝顾炎的方向看去,正巧顾炎的目光扫了过来,看得她浑身一僵。
见了顾炎,林炜彤立即上前道“表哥,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今日我和云薇可受了大委屈!”
顾炎淡淡扫她一眼,自顾自的走到顾父面前行了礼,顾中行见了儿子,心里的火气略略压了一点,但转眼看到一侧可怜兮兮的杜云薇,便道“你回来得正好,听你两位妹妹说说罢。”他朝林炜彤道“炜彤,将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林炜彤正欲开口,顾炎打断道“不必说了,我已知晓。”
林炜彤与杜云薇对视一眼,忙道“表哥,既然你已知晓,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顾炎坐到顾父下首的位置,语气颇是寡淡道“炜彤,凡事若无证据,不要随意指摘。”
此言一出,林炜彤瞪大眼睛”表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诬蔑卫其羽?!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嚷嚷道“若不是她散播谣言,为何恼羞成怒赶我们出府,甚至还出手伤人?”
顾炎抬眼看她,面色微冷“人若是被冤枉,自然难免心生不忿。”
林炜彤似被踩了跳脚,一蹦而起道“表哥,我见你和云薇名誉受损才去卫府讨公道,你竟说我冤枉了卫其羽,未免太不识好歹!”
见两人话语间针锋相对,杜云薇忙柔声道“炜彤,你不要这样顶撞怀之哥哥!”
林炜彤正在火上,怒其不争道“你住嘴,你今日被卫其羽踹倒在地,却只知道哭,若不是你这几日哭得我心烦意乱,我才不会去找她出头,偏偏你这般温吞!如今表哥说几句话,你便不知南北,真是气死我了,这事我不管了!”说完,朝门外冲去。
顾炎厉声道“站住!”顾炎在林家的地位颇高,别说林炜彤这一辈的,即便是她父亲,也要看顾炎几分面色,他少有这般声色俱厉的时候,吓得林炜彤陡然站住,回过头来望着他,向来骄纵的面上也出现了几分惧意。
见小姑娘被顾炎喝斥得战战兢兢的惊怕,顾中行蹙眉望了儿子一眼,道“炜彤也是担心你,何苦对她这般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