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副都御使(1 / 2)鲤跃龙门首页

原来自那日兰溪被一同请去刑部刺树他回来后就将此事禀报给了李靖梣。那时李靖梣正受制于东宫要职被外人窃居,于是心生此计与兰溪筹谋一二。

兰溪接到宫里的传召,自是会意,佯装肚子痛,暗地里却偷偷去了长公主府和吴天机互换身份。吴天机亦早应允会援手,于是便有了这场移花接木的比武。

费从易哪里知道这相同的面皮下早已换了一位绝顶高手。还以为上次和他对战对方有意深藏不露,不然一众东宫侍卫何以派他出场?

可是略一寻思,又觉不对。对方当日刺树,他也是亲眼所见不过入木五寸有余。何以现在运枪的力道招数都猛增一大截?

但见吴天机双手夹住后柄,将银色矛头频频往费从易脸前疾送。空气发出尖锐的撕鸣,银枪头上寒光闪闪,晃得人目眩神迷。费从易连忙挑枪抵挡,“梆”得一声吴天机矛头被击开收势也快。转眼后手抬高,杆尾上倾矛头下斜一记虚挑后直攻他下盘。红樱在他斜刺,费从易左右支拙,只得如鹿似的左右跳脱,不断闪避。

众人见他只守不攻,颇为狼狈。均暗暗为“兰溪”叫好。只涂远山扫着跟预想中截然不同的战况,目光微微凛了起来。

费从易自诩并非敌他不过,只惧于一旦使出真本事,杀人的事就将瞒不住,才处处落了下风。他若就此认输倒也能全身而退,但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拿下的东宫侍卫长就将拱手让人,他岂能甘心。

忽然发现吴天机举臂时,腰胁露出一处空挡,暗忖天赐良机。当下运用足力在原处转身,看似要往后逃,实际却是一个大回旋,使了一记回马枪,往吴天机腰间猛刺。只是矛头刚递送出去,他就察觉上当,这招是诱敌深入,想撤手已经来不及。他送枪时身体前倾,露出了整个后颈,吴天机果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转身躲开直刺后,枪矛一头反握手心,竟将枪柄做直棍朝他肩背砸来。只听一道劲风袭肩,犹如蘸水鞭撕裂空气般呼啸着抽在他的肩背上。他整个人受痛扑倒在地,担心他继续攻击,忍痛翻身离开脚底。

台阶上涂远山朝李靖梣看了眼,后者眼波不动,兀自盯紧下方。

吴天机却没有继续再攻,而是转动银枪等他起来再战。

费从易自恃聪明绝顶,武功难逢敌手,哪里吃过这样的闷亏。心中不由咬牙切恨,恼怒非常。

吴天机不知他使了什么招数,忽然就逼到了自己面门前,上下疾攻,心中骇异,“好小子,原来深藏不露!”却也觉得棋逢对手,当真畅快。

正要大显身手和其对战,只是费从易递出充满劲力的一枪后,随即醒悟,糟糕,差点头脑发热坏我大事。又半路折将回来。高手过招岂容反复犹豫,他收枪时,对方已经递枪至,一枪划破了他的前襟,抬腿将其踢飞出去。

好久才见其爬起,坐地上缓了一会儿,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似讥似嘲道:“兰兄武艺果然高强,鄙人甘拜下风!”

吴天机却知他是有意认输。心中暗怒:岂有此理,这小子竟然也跟我玩这套儿,藏着掖着看不起他,看我不逼出你的全力。正要挺枪再战,蓦地瞥见陛阶上李靖梣似对他摇头。心头登是一震,啊呀,险些坏了大事。

于是不再逞勇,收枪谦虚道:“承让!”

胜负已分,“兰溪”成为了新的东宫侍卫长。而费从易“果然”不具备刺木十寸的能力,看似是洗脱了嫌疑,却失去了宝贵的侍卫长一职。而侍卫长也没落在外人手里,只是从涂家义子变成了东宫直系。旁人只觉此事处处透着诡异,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只东宫内部人知晓,这不过是东宫在向涂家表明,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哪怕涂家也不行。

回府之后,涂远山坐到议事厅主位,包括涂云雷、费从易在内的涂府家臣全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涂远山把费从易单独叫进书房,安慰了一翻,“原也未想让你这么快就升任东宫侍卫长,只是出于试探勉力为之。没想到这小妮子,竟寸步不让!这样也好,我瞅着你在她身边多呆一天,她就一天不自在。双方也就会多增一丝嫌隙。撤出来也好,过些天我会给你另谋职位。你就先跟着云雷吧!”

费从易听他口气里似乎已经怀疑此事乃东宫作梗,但仍未有翻脸的意思,心中不由悲愤、质疑,但他平素没有怕的人,唯独惧怕涂远山,对他所做安排从不敢有任何疑异。所以面上也只是恭谨道:“是,悉听义父安排。”

出府后却越想越不甘心。正巧在街上碰见了被众人簇拥着去喝酒的兰溪、越中一行人,瞧见他们欢喜得意的样子,越发不是滋味,暗忖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一切还回来。

却说云种被鞭打之后,两个月才能下床走路。最近京城、东宫接连发生的事他都听说了,苦于不能下床走动,为李靖梣分忧解难。这日伤好痊愈,就要赴巡城司南营上任,临行前向李靖梣辞行。李靖梣对他说了一些勉力的话,“别的没什么好交代的了,这个职位是定国侯帮你求下来的,我本身认为不妥,但对你而言,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巡城司不比东宫,大多数都非自己人,有些还是虎视眈眈的敌人。如何周旋,如何立威,如何服众,如何立功,是门大学问。非亲自体验不能感同身受。你且专心上任,勿管其他。”

岑杙突然被传召进宫,皇帝特地询问了她和秦谅的关系。这段时间她连续为了秦谅案子奔波,早传到了李平泓的耳朵里。心中已然纳闷,若无深交她为什么会如此尽心竭力?

岑杙倒也没说谎,称二人是多年不见的幼时好友。李平泓有些意外,接着他递给了岑杙一叠奏报,都是都察院御史参劾她收留裴二小姐的事,说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指责她金屋藏娇,枉顾礼法。岑杙冷汗直流,心中暗忖这帮御史管得真多,参完一次又一次,是准备黏上她了吗?面上却也认认真真作答,将留裴濯做人证的因由一一述说。

“朕猜也是如此。被都察院盯上的滋味很不好受吧?连朕也怕他们。”

李平泓半开玩笑道:“他们不怕死,不怕打,就怕闲下来。”完了,又意味深长道:“不过被这样缠下去也不是办法。文嵩侯兰冽跟朕说了他很欣赏你,想把你调去都察院,你可愿意?”

岑杙一凛,心口忽得砰砰直跳。都察院是父亲生前述职的地方,是他一生的信仰所在。她做梦都想继承乃父遗风。但是现在还不能。

现在的都察院党派林立,各为其主,根本没有多少为民请命的谏官。每天不是为自己的利益参劾这个,就是为主子的利益参劾那个。直言敢谏的官员如赵辰者,下场莫不是惹怒天子,被一次又一次庭杖,就是被贬斥流放,像文嵩侯兰冽这样能回来的还有几人?还是沾了身为皇亲国戚的光。

她承认自己很没有骨气,怕被庭杖,也怕被驱逐。而当御史首要的就是不怕庭杖,不怕驱逐。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一步一步靠做实事积累起来的,不是靠嘴皮子发家。如果因言获罪,前功尽弃,那岂不是一无所有了吗?

父亲的前车之鉴就在不远,她又岂能重蹈覆辙?

李平泓看出她的犹豫之色,“怎么?你不愿意?”

“臣不是不愿意,臣是担心不能胜任。”

“你还没问是什么职位呢,如何就说自己不能胜任?朕要给你的职位是左副都御史!和你原先的平级。”

岑杙一凛,左副都御史是都察院第三号人物,仅次于左、右都御史。虽然她在户部也是第三号人物,不过,论在朝中的影响力,还是都察院大一些。虽说是平级,但实际是暗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