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栖只是觉着奇怪,那女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不知事的。
这样吵吵嚷嚷,惊动了这么些百姓到了惊云司,难道当真不知这是触犯风规律例的不成?像是惊云司这样的地方,最是不能擅闯。
那女子听着,半点不恼。
“惊云司是个厉害地方,惊云司里头的人也都是厉害的人,难道就你们是人,我们百姓就不是人了?”
“难道这么些日子,惊云司未曾为耀京城的百姓查过案子不成?”
那人忽而扯出一抹阴森森的冷笑。
“现如今官官相护,百姓纵使是有些什么委屈,又能跟谁说去?当初艺容坊的朱老太死了,你们惊云司的人嘴上说着断案,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几个月,又有什么结果?我们不过就是些平头百姓罢了,名如草芥。若是我死了,倒也罢了,可是我只得这么一个儿子,相依为命,他这么没了,日后我的日子又该如何?”
她呜呜咽咽,又哭了一场。
连带着外头站着的一些百姓,也都满脸是泪。
风长栖见着,只觉着这样下去必定出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这会儿提到了朱老太,殊不知朱老太一案也是他们惊云司的心病,奈何牵扯到了皇室丑闻,他们哪里敢有什么异动?之前找了几个打手将一个死囚认了罪,以此断案,未曾想到,搁在百姓眼里,倒是成了官官相护。
风长栖不吭声,难受得厉害。
她眼角余光瞥到了草席里头的那人,是个魁梧汉子,手脚都大,露在外头。风长栖还准备嘻嘻看看面孔,想看看有无中毒的可能,谁成想到当她看到那张面孔的时候,心里登时就涌起了翻山倒海般的恶心。
面目全非,上半身尽是血污。
“是跟人起了冲突?”玉无望也注意到了,蹲下身子,睨着那女子,“头部为利器所伤。”
仵作这会儿应来了,看着那尸体,神色惶然。
那女子呜咽更甚,点了点头。
伤人的是个怪人,看起来混混沌沌,仿佛是吃醉了酒。走在路上的时候,也老大不避人。今儿个我跟我儿一同在晨香坊南月楼买吃食,可是谁知道,就被那天杀的给拦住了,不由分说拿着榔头将我儿打了一顿。我见他穿的十分矜贵,必定是官家子弟,又想到朱老太的事儿,这才出此下策,带着我儿的尸身往惊云司来了。”
榔头?
风长栖眉头紧蹙,这可不像是被榔头伤过的伤口,倒像是锤子之属。
一边站着的仵作也走了出来,朝着风长栖跟玉无望拱了拱手。
“国师、公主,依着属下来看,这并非被榔头所伤,倒像是锤子啊!”
那女子一听,登时就恼了。
“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不成?那人伤了我孩儿,难道我还要给他遮掩?”
这自然是不会的,只是有许多事都是肉眼瞧不出来的。
玉无望目光幽深,朝着那女子说道:“给惊云司三日功夫,必定给你们母子一个说法。”
他转过身子,朝着开阳使了一个眼色。那人赶忙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到了那女子的手里,脸上颇有几分安抚神色。
“这些银子你且拿着去吧,准备你儿丧事。”
那人又哭了一场,这才跟着那些百姓一同出了惊云司。
几人围着那尸体看了半晌,越看越觉着头皮发麻。
“这不是为钝器所伤,是内力拍打所致。”玉无望长叹了一口气浊气,这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结论。
又是江湖人士。
想到方才那女子所言,对方目光混沌,跟他们在耀京城外遇着的一群人何其相似?难不成那些人现如今已经混迹到了耀京城内?
晨香坊有,难道宝华坊一等就不会有了么?若是一个接一个地闹事,那还了得?
等到那仵作开始验尸的时候,又发下那人胸膛之上一片青黑,玉无望双目紧缩,冷声道:“是三省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