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像攀登一座山,而找寻出路,却是一种学习的过程,我们应当在这过程中,学习稳定、冷静,学习如何从慌乱中找到生机。” ——井底的我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句话,可见我虽然身处井底,却远远好过了一只青蛙。 天空晴朗,蔚蓝且遥远,阳光普照大地,一点儿也没有忘记“关照”我所在的这个小小的角落,直直地投下一束笔直的光束。而此时的我却没有多少心情欣赏“丁达尔现象”,反而是默默地望着头顶上那小小的一方天空。 讲真的,这时候,我倒是体会到了这名句所说的“人生”的真谛了,尤其是身边只有“人死”的时候。 哎,我所在的这个井,它丫的可深了——深到什么程度呢? 从来只见有人掉进去,不曾见过有人爬出来;要不是我慌不择路,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藏身——更别提这里有那么多骸骨,要是运气不好,在那个义无反顾的“信仰之跃”之后,紧接着的很难说是直接穿越到“犬夜叉”的世界呢,还是被哪一根支棱着的骨头戳穿自己柔软的肚皮亦或是脚底。 ——要是遇到了后者,那可就不太好玩了。 不过对现在的我而言,显然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所以既然这一关过去了,我还是应该礼貌地表示“感谢”——感谢之前还和我面面相觑过的“死孩子”,因为ta大约是掉进来之后,温度还算比较低,所以其肉身并未完全的腐烂;这就让我得以踩着它缓冲一下那“一跃而下”的莽撞力量,尽管这不能完全让我避免伤害,但我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的时候,只是扭伤了脚腕而已,这运气值也足够让我去买个彩票了。 仰头太久,我不争气的脖颈开始发酸;当我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已经难以忍受一直盯着亮处看的酸涩之后,我便不再较劲,把视线下移一些,落到长满了滑腻青苔与藓草的井壁上,凝神观察起来。 就在不久之前,被尚恩叔叔“追捕”的恐慌让我多余的感知暂时得以麻痹;而现在,当我回过神来,疼痛就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席卷了过来,而这就意味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我选不好第一次的攀爬路径,很可能我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如果我是普通的孩子的话。 幸好我还是孤儿院的一员的时候,就经常和疼痛这个“朋友”相伴——那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现在已经变得“友好”多了的它就不会真正的阻拦我的脚步了,至少在一定的承受范围内就不会。 不是普通的孩子,可我依然是个孩子,所以在“枯井逃生”这个事情上,我并不敢托大,于是暗自在心里评估着:基于我对自己体能和忍耐程度的了解,保守估计,我想至少“三次机会”我还是能办到的? 很快地,我就观察好了路线。 ——那就动身吧。 “也许这不是很礼貌,不过我还是想问清楚……”本杰明将照片举起至自己的脸边,向着我的方向,“也许这是十年前的照片了?难道这位……姑娘,是你的母亲吗,莉莉?” 母亲?这个“特蕾莎”?我有点吃惊,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荒谬可能性,毕竟照片上的她看起来和现在的我差不多岁数——当然,先生的脸显示出的年龄也可以作为参照物之一,虽然他很可能是长生种,所以脸上的年龄也不见得能真正的作数——可是你想清楚,要是特蕾莎这个人真的是我的母亲,那岂不是才十多岁就生下了我吗? “母亲?”我古怪地笑了笑,“本杰明,你在这方面倒是想象力很丰富。” “可是你们看起来几乎……”本杰明将照片翻了一面,伸长手,把照片放在我脸侧,一双眼睛在我和照片之间来回地进行着比对,“我说真的,莉莉,也许你自己意识不到,但是在我看来,你们俩的脸看上去几乎是同一个人!这太不可思议了——不是母女的话,难不成是姐妹?” “得了,本杰明,新任务等着你去做呢。要是我和那个人真的有什么血缘关系的话,等你找到她之后,不也就揭晓答案了吗?” 当然了,如果特蕾莎真如先生所说,是真的“不在了”,那么本杰明恐怕就会……不,他也不会一无所获,因为就算查不到她本人,或许也可以知道一些和她相关的事情——比如先生的消息,再比如特蕾莎跟“流”的关系,又或者是“流”现在是否还存在之类的? 啧,“流”啊,他们已经销声匿迹许久了,也许已经“倒闭”掉了也说不准——也最好如此。 本杰明把那张照片拍了下来,将原照还给我,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语气有点小心翼翼:“呃,这些猜测看起来让你不太愉快……我道歉,莉莉。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莉莉,用十年前的照片找人,很可能效果会大打折扣,毕竟谁也不知道她到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就算你现在在我面前站着,让我想象一下你十年后的模样,我也很难脑补得出来。好了,莉莉,既然你的‘新任务’发布给我了,那我即刻动身如何?” “那看来你在这方面的‘想象力’也需要得到提升?阿福该给你再加加课了,本杰明~”我顺手接过,不小心触到他的指尖,感觉到了本杰明温温的皮肤,于是恍然间,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等等,你确定现在就要离开这里吗,本杰明?这样似乎有点不对吧——如果像你所说的,在你家里就能看到这个别墅的完整录像的话,那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来这个别墅呢,本杰明?” 本杰明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像是没有意料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本杰明蓝眸闪烁,露出明显的、在想事情的表情。 就在本杰明思考着要怎样给出他的回答的过程中,我脑子里已经飞快地脑补出来一个可能性:该不会本杰明是想借由这个别墅来刺激我曾经和西里斯来这里的回忆,从而让我想起“哦,我在这附近找到过一个有意思的照片”这件事吧? ——我可真是个阴谋论的忠实支持者啊。 “话说到这里了,事实上是这样的……其实我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你的,莉莉,这种‘犹豫’持续时间比较长,以至于我都想直接推脱那个可能性了……不过最后,我心想到这里再考虑,就先带着你过来了。”本杰明真诚的不能再真诚地看着我,有些不确定的神色在他的脸上越来越冒头,最后却渐渐地变成坦率,“既然你发现了我的闪烁其词……” “……那我还是让你自己做决定吧,莉莉,尽管我真的很想给你打发掉一些危险的可能性。”本杰明完成了他这个声音拖得老长的句子。 “我不知道这些人怎么知道的,不过……”本杰明把手机放进裤兜,我可以看到在他松手的瞬间,手机就沉甸甸地砸了进去,“我注意到每个注S你的血的人都知道了你的名字,这和用伊恩的血注S的人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用伊恩的血注S别人,这种实验我还没做过,所以的确,这对我是新鲜事;而这句话的前半部分……我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意识到这件事情在之前貌似就只有我、西里斯、伊恩知道。 我不置可否,示意本杰明继续说下去。 “莉莉,你还记得我提到过的、在‘转变’过程中露出了‘活像在美梦里’的表情的几个人吗?——他们在‘转变’完全完成之后,都提出了同一个要求。” 我挑起了一边的眉毛,配合地问道:“噢,真的?那是什么?” “见见他们的……呃,‘创造者’?这个词好像是这么说的。” 我微微皱了皱眉毛:“这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 “没错,莉莉。”本杰明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一种讲出真相的轻松感,但也有一些烦恼的情绪夹杂其中,“这是新情况,这几个本身健康的人都是用了你的血,这也就意味着……” “我的血不再使人畸变,却出现了致幻效果?” “是的,我还不能排除是否是和缓释剂共同作用的结果……”大约是手机直接放裤兜有点沉,本杰明的手伸进去,把它摸出来放在身侧的桌子上,“除非我们做进一步的实验。” “那就需要赶紧找几个‘小白鼠’了。”我有些淡漠地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