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微风吹动坤宁宫的灯笼，在地上映下闪烁的影。

桌上放着精致的宣纸，林玄阳朝沈皇后深深拜伏下去，“这百寿图母后喜欢就好，儿臣累了，先行告退。”

沈皇后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小儿子，许久之后轻叹道：“去吧，好好休息。”

林宣目送林玄阳远去，直到他转弯才回身看向沈皇后，迟疑地唤她：“母后……”

沈皇后笑容清浅：“宣儿也累了吧，早些休息。”

林宣跟沈皇后对视，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积蓄起勇气，轻声问：“母后为何不喜欢弟弟？”

“没有不喜欢。”沈皇后温声道：“莫多想，回景明宫吧。”

林宣摇摇头，极认真地说：“不止这一次，母后，玄阳年纪还小，是个好孩子，有些事……您做得过分了。”

他声音颤抖，替自己才满六岁的弟弟感到委屈。

沈皇后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柔声道：“宣儿，你能看到多少？”

林宣后退两步，躲开沈皇后的手，“若一直这样把我拘束在你们觉得安全的小天地里，那我永远只能坐井观天。”

他一字一顿地说，像是在承诺什么：“玄阳是我弟弟，永远是。”

一室沉寂，林宣执着地等待着沈皇后的回答。

“白杏，下去吧，不要让人进来。”沈皇后淡淡道，说着悄悄作了个手势，黑暗中有几道身影闪过，静静守在四周。

呷口冷茶，神志随之清明，沈皇后不知从何说起，想来想去，先说了句：“玄阳生而知之。”

林宣瞪大了双眼，心脏骤然加速，惊得几乎要停住呼吸。

沈皇后回想着过去的一些事，缓缓说：“他把一切都伪装得很好，但我是十月怀胎生下他的人，怎会看不出来？”

可是，原剧情里从来没有过“林玄阳生而知之”的剧情……林宣忽然想到某种可能，微颤抖了一下。

沈皇后仍沉浸在回忆里，“他是个有野心的，不如你仁厚，也不如你看重兄弟情谊，我不能让他生出自己也可能登上皇位的错觉。”

所以今天她不愿意当着大臣的面收林玄阳的礼物，特意塑造出自己不喜林玄阳的假象。

宽大衣袖遮掩住林宣握紧的拳头，林宣目光清明，哑声道：“我自遇刺之后就性情大变，母后有没有怀疑过我？”

沈皇后一愣，深吸一口气，手上力度几乎要把茶杯捏碎，她怒不可遏，“宣儿这是说的什么话？！”

“权势最易动人心，你可知皇储之争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玄阳也是我的心头宝，可我不能宠他，不能给他夺皇位的资本！”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宣垂下头，颓然道：“抱歉。”

真的，很抱歉，可我不能告诉您我这是在为什么而道歉。

沈皇后无力地摆摆手，“罢了，你先下去吧。”

林宣什么都无法解释，只好安静地离开，走出一段路之后又忽然回头，直直奔向林玄阳的景阳宫。

“小殿下，太子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