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顾期应承柳慕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他到底有多能折腾。
柳大少大抵是养尊处优习惯了,就连做调研都不忘记维持着自己的排场,原本大巴车就能解决的事情,他非得利用遍及各地的人脉网借了一辆豪华私家车。顾期对此当然是十分反感的,一来是她不想欠下不必要的人情,二来则是真的懒得浪费时间。
但是架不住柳慕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
“顾老师,凡事都要有远见,你现在怕麻烦,等到我俩去探索大巴车都开不进去的荒山野岭,只能跟我手拉着手徒步走上好几个小时,有得你哭的。当然了,如果不是我实在心疼你,我还挺期待遇到这样的局面,那我岂不是顺理成章地拉你的手了么?”
“遇上大巴车都开不进去的山路,你确定私家车不会抛锚?”
顾期只当柳慕说的那些话都是屁话,但是在他三番五次的占便宜之后,她也有点懒得去纠正了。
原因无他,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没办法让一个装傻充愣的人
“那倒是无所谓,能少走一段路就是一段路,说白了,汽车只是代步工具而已。”
“什么意思?”顾期有点跟不上柳慕的脑回路了。
“现在定位系统很发达的,直接给车主发个定位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摊在谁身上谁兜着,就不需要我俩操心了。更何况荒山野岭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怕放个十年八载的也不用担心车丢了,大不了直接扔到那里,我们再继续徒步咯。”
这番话柳慕说得轻轻飘飘,顾期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作为伟大的人民教师,顾期平日里什么样的叛逆学生都见过,对于各种歪理邪说也有着最基本的免疫力。可是在面对柳慕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彻底不够用了,哪怕再怎么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她也比不出来柳大少的脑回路啊。
以至于最后,顾期的嘴唇上下碰了碰,深感自己搞不懂这帮富二代的思路,干脆放弃思考了,憋了好半天只是憋出一句。
“那那你想怎么办?”
“放心吧,跟着我走就是了,我还能让你受委屈么?”
对于这种动辄就会顺杆子往上爬的话,顾期已经懒得再去掰扯了。她心知,柳慕的嘴皮子上下一碰,歪理就是张嘴就来,就好像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根本不用思考,完全可以做到信手捏来,随时随地都充满着库存一样。
哪怕智商再高的人,也架不住那些无孔不入的洗脑。更何况跟柳大少讲道理,完全就是跟自己过不去,除了憋一肚子气之外,无非就是浪费自己的吐沫星子,毕竟不管说出什么来他都是一百句话等着,最后都得按照柳慕说的来。
短暂权衡之后,顾期干脆放弃挣扎,无声地表示默认,跟上了柳慕的步伐。
可是这稍微一丁点的让步不要紧,顾期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亏,尤其是看到柳慕唇角得逞一般的肆意笑容之后,顾老师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感觉出了这些话题到底是哪里逻辑不对,并对“无商不奸”这个词汇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想要维持排场直说就是了,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说得就好像荒山野岭里还有加油站,你那个车不烧汽油,可以直接上天开到全宇宙似的。
虽然对柳慕的诸多行为很不认可,顾期还是跟着他去见了那所谓的朋友。被拜托的那位朋友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商人,据说是当地一个名气很大的古董商,也经营着一家古玩城和几个商铺,偶尔也有机会承办大型拍卖展,也算是半个风云人物。
不过赵老板再怎么富有多金,在柳氏集团的面前还是被压下了风头。
以至于柳慕嘴上喊他一句叔叔,但是那商人却大有几分把柳慕当大哥的意思,言语间尽是藏不住的阿谀奉承,见了面就开始跟柳慕套近乎,从青年才俊说到了年少有为,过程中还要旁敲侧击一下柳氏集团最近的业务,夸人的话就跟提前背好了一样,压根不带重样的。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位商人大叔哪里是在夸柳慕,分明是在巴结柳氏集团,夸所谓的“柳家小公子”。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此刻站在面前的是个猪八戒,赵老板都能愣是把公子如玉貌比潘安之类的形容词说出来。
论及其中意义,无非是皇帝的新衣,那些话说满了十分,却是连两三分都不可尽信,剩下的全是指鹿为马的虚伪感,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
但是这并不妨碍柳慕大大方方地应承了下来。他也不管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姑且当做表扬对待了,那些在生意场上熟稔磨砺出来的人情世故更是在此刻展露无遗。
柳大少不但相当娴熟地跟着赵姓商人打太极,言语间还不吝于透露一些无伤大雅的业内新鲜事给他,诸多表现宛如一个不经世事的公子哥,或者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根冰糖葫芦就让人家把家底都给套了出去了。
看着赵老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如同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更加不惜余力地跟柳慕热络攀谈,柳大少只是回以很若无其事的一笑,然后便云淡风轻地客气了回去。
“赵叔,这不是来了吉林就找你了嘛,我还想着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呢。”第八书吧8sh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