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惊吓对于我来说过余深刻,当时的我腿哆嗦得不听使唤,但还是知道跑。
而万么舅已经跑上来,一把抓住我。
我当时以为自己会被心目中形同魔鬼似的活的万幺舅掐死死,声嘶力竭地惨叫着哭吼起来,因为恐惧连挣扎的力气也失去了。
万幺舅把我夹在胳肢窝下往林子外走,也不跟我多说话,直接把我弄回了家,居然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
可我却是在他的胳肢窝一路哭吼着的。
母亲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听见我哭吼得那么凄惨,远远地就跑上来,惊疑地问:“万幺舅,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要死啊?你把他怎么了?”
万幺舅这时才撂下我,说:“一个人在大竹林里,出事了咋办?你负责还是我负责?把他看紧点!”
说完气哼哼地就走了。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作恶梦,在梦里不时惊叫出声,到了第二天萎靡不振没有神采。脸色也呈青脸白色的象掉了魂,也不跟院子里的小孩子玩耍,一个人坐在大门的门槛上,看着通往院子外边的巷子发呆。
患肺结核的庞娘娘破天荒地到我家里提醒我母亲,说是我魂被万幺舅吓掉了。要喊喊魂。
听了庞娘娘的提醒,我母亲就牵了我要去竹林里找万幺舅理论。可我太怕去那片大竹林了,哭叫着不去。母亲就一个人去了。
回来母亲就说:“不怕了,妈已经骂了万幺舅了。”又过来牵着我的耳朵喊了几声魂。
现在想来也觉得有些可笑。
不过,有一个人对万幺舅却是终身感激的。这人就是我的阿公。
万幺舅是哪一年死的我还真的不大记得清楚了。
我只记得万幺舅死在他的那间草棚子里,是我阿公首先发现的,他第一个跑到大队报告了万幺舅的死讯。
因为这个原因,我阿公还一度被怀疑是害死万幺舅的罪魁祸首,跑到大队报案,有点贼喊捉贼的意思。
当天安护司的人还派车下来把我阿公抓紧到了县城里关了起来。
好在我阿公的能量深厚,才幸免于难地脱了干系。
我记得阿公被抓到县城里去的那天下午,城里就下来了一辆黑漆铮亮的小轿车,从小轿车里下来两个穿特殊服装的人,一个像上级,一个像秘书。
上级没有带武器,秘书却在腰杆上别着皮套,样子威风得不得了。
两个人直接到了大队负责人的家里,关起门在大队负责人家里停留了不到半个钟头就走了。
过后才知道,这辆小轿车是专门为我阿公的事情来的。至于来干什么,大队负责人讳莫如深,跟谁都没有讲,只是脸色一个月都不好看。
我的阿公,也在傍晚的时候,被安护司的人用小汽车送回来了,但还是被警告,让我阿公老老实实地继续接受改造!
我记得破四旧的时候清明节是不允许上坟的,可是我的阿公却是每年都要偷偷地跑去给万幺舅上坟,而且必须要叫上我。
我那时因为思想已经被教育得非常积极先进,就冲我阿公背着广大的劳动人民搞这种落后的行为,我便完全可以到大队上揭发我阿公这个冥顽不化的封资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