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侗一边向齐公陈词一边观察着国君的面色,待到说罢后,他终于松了口气,正色离席走入了殿中。
田侗挨着萧文考跪了下来再次长施一礼恭声说道:“君,方才微臣所说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拙见,究竟何去何从还需要仔细斟酌。
但微臣想来,萧大人定是已与君仔细商量过的,所以还请君定夺才是。
微臣毕竟熟悉政经诸事,对于军事远不如廉帅精通,若是所言有误,还请君赎罪。”
说完后,田侗趴伏在冰冷的石板,用额头紧紧贴在了地,满是恭敬的模样。
他身旁的萧文考见田侗的一系列举动,顿时目瞪口呆了起来,内心之中也不由自主的伸出了大拇指。
这田侗与自己年龄相仿,但却比自己老成许多,平日里从来都以自己马首是瞻,却没有想到在此时刻倒还有显露出些自己独特的见解。
“真人不露相,扮猪吃老虎。”这是萧文考此时心中对田侗的表现唯一的评语,同时他的内心中也生出了一丝防范之意。
不过对于田侗方才所讲的内容,萧文考倒也觉得深以为然。而且他也分析出了些许端倪,方才齐公的话语中仿佛有些倾向于答应樗里骅要求的心思在内的。
想通此节的萧文考又怎么会让田侗一人出尽风头,待田侗说完话后他连忙开口说道:“君,田相邦说的没错,现在将河东给予樗里骅利大于弊,不过作为条件,我们还要将魏嚣的四万人马讨要回来。
毕竟在如此危机的时刻,多一支兵马就多了一份保障啊。”
萧文考说完后偷偷看了齐公一眼,见自家君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这才低下了头重新趴伏在地。片刻后他又下意识的向身旁的田侗看去,却见田侗也将目光转向了自己。
萧文考不由得在内心中微微苦笑了一声,向田侗轻轻点了点头后又重新低下了头去。
“其他卿家可有异议?”齐公待萧文考说完沉思了片刻后,又向殿内的众大臣沉声问道。
但其他大臣此刻早已经看清楚了局面,而且田侗、萧文考两人又先后提出了明确的建议,所以又有哪个还敢再有异议。
见大臣们都没有说话,齐公萧子硕摸了摸自己的三尺长髯,再次微微沉思片刻后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相邦和萧大人的意见去办吧。既然河东同时吸引了戎人和秦人的目光,那我们就退出来让他们鹬蚌相争就是了。
此事寡人觉得还是由田相邦主持更为妥当一些,毕竟萧卿家已经得罪了顾道远和樗里骅,再去的话反而不妙。田相邦去河西与樗里骅接洽可权宜形式不必拘泥于细节。
事不宜迟,朝会散了以后,相邦就动身吧。”
说完此话后,齐公见田侗应喏后微微点了点头,对殿内大臣们继续说道:
“诸位爱卿,现下我齐国只剩下了四郡之地,如果戎人渡过了黄水,寡人会否步了秦君后尘尤未可知,但众位爱卿以身殉国却是定数。
所以还望诸位爱卿与寡人齐心协力,共赴国殇。
大司行
着你明日动身去一趟楚国,面见楚君看看他们能不能派兵助寡人抵御戎人。
大司理,着你去趟蜀国益都,将目前局势告诉蜀公。
这么久了,他难道还沉得住气,准备坐视天下崩坏而不理睬吗?
这缩头乌龟想要明哲保身,可也不想想,秦国灭了,齐国灭了,他蜀国难道还能独善其身吗?”
齐公说完话后,只听被点到名字的臣子纷纷应“喏”,有些心烦意乱之下他便准备退朝离去。
只是他刚刚起身,突然又想起了一事,连忙转身对着殿内众臣说道:
“从今日起,若是让寡人再听到谁的封地被戎人占了,你们也不必向寡人请罪,割了脑袋让人送到东京吧。
众位爱卿,要是中枢无事,都各自回到各自封地去吧。省的寡人见你们这些人只会唯唯诺诺的臣子太过生气。”
“喏!”
青龙殿中,当萧子硕说完了话,众臣便哄然应“喏”施礼恭送齐君离开了青龙殿。待齐公走后,抬头放下了手的众臣这才纷纷面面相觑摇头叹起了气来。
三日后,原本守卫南方的大军终于返回了东京,齐公立刻将这十万大军派往各郡陈兵于黄水南岸,内心之中这才算是稍稍的踏实了下来。
而黄水这方兵力在齐公的亲力亲为下刚刚部署完毕后不久,相邦田侗也结束了历时两个月的河西行。他带着一个让萧子硕又喜又忧的消息回到了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