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子琅心下一沉。
段珩既然这么说,想必一定是十分棘手了。
他虽被誉为神医,可段珩身为皇上,宫里养的那些御医,也都不是普通的医者,如果他们都毫无办法的话,他不免有些担心。
说话间,宿子琅已经给段珩换完了药。
段珩不动声色的将衣袖整理好,身形一动,站起来朝宿子琅道:“你随朕去看看孩子吧。”
宿子琅道:“好。”
他跟着段珩去了阆居。
一进门,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
宿子琅皱眉,这些药他一闻便知道是什么。
能用到这些药材的,说明情况真的十分糟糕了……
他面色沉重,走到那个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婴儿床旁边,在段珩的示意下,掀开查看了一番。
床上。
那个脸上白嫩嫩的婴孩,依旧咬着手指睡得正香,感受到有人掀开他的被子,甚至还有些不满的揪起了稀疏的小眉毛。
只是他微弱的气息,让他连做这样一个小动作都略显得有些吃力,宿子琅的眉头紧锁,温热的手指摸了摸婴孩的后背疤痕……
段珩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等着宿子琅的结论,英挺的剑眉微蹙着,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衣袖。
“如何?你有把握能治好他吗?”段珩道。
宿子琅的表情有些凝重:“想要保住他的命,也许有办法,可是他身上的这些伤疤……”
“怎么,这些伤疤无法褪掉?”段珩的眼里闪过一丝忧色。
宿子琅侧头,看了躺在襁褓中的婴孩一眼,沉声道:“孩子实在是太小,身体也太过虚弱,很多药材,他怕是都受不住,所以只能尽量用最温和的药材,可是温和的药材,效果……基本很难有起色。”
“原本太医应该也是怕用药太过,所以才一直不敢尝试。”
段珩的心不断往下沉,“没有别的办法吗?”
“如果施针的话,这么小的孩子,稍有差池便会出事,何况,连我也不敢保证真的有效,而且按照他目前的状况来看,能不能承受得了一套针法都是未知之数,所以……如果真的要施针来救话,便只能与老天赌一赌,看他的命够不够大了。”
段珩俊美的脸上猛然间像是覆上了一层薄霜,原本眼里带着的那一丝希冀也尽数消散,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放弃,其实就是在等着宿子琅回来,这几乎是他最后的希望。
如果连名满天下的神医子琅公子也束手无策的话,还有谁能有办法呢……
难道他与顾皎皎,真的要永远都隔着这样一个矛盾,一辈子都无法释怀吗?
他知道,孩子是顾皎皎心里最大的一个坎,如果孩子能够安然无恙的话,也许顾皎皎心里,就不会再那么恨他了。
可是现在……
宿子琅见他神情,暗叹一口气:“孩子的皮肤,却实是非常棘手的问题,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能保住他的命,至于别的……就要看你如何决定了。”
段珩明白他的意思,要不要施针救孩子,就在他一念之间。
可这是他与顾皎皎的孩子……
这种毫无把握的事情,他又如何能下决定?
他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但碰上与顾皎皎有关的事情,他便再也无法快速的下决断。
只要与她有关的事情,总能叫他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