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么叫我啦,”海洛伊丝嘻嘻笑着,“你叫我海洛伊丝就好。如果觉得这样怪怪的,还是叫劳瑞娜也行。”
“不,不!那怎么成?太、太失礼了。”男孩窘迫得满脸通红。
“你有什么事吗?”
“我,”男孩的喉头蠕动,“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道歉?你?向我?”
约书亚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是的。与您初次相遇时,我说的那些话……那些对您、对艾格兰不恰当的评价……那些都是我的胡言乱语,愚昧不堪,粗俗无礼,我,我恳请您的原谅。”
“就这?”海洛伊丝双手一摊,“完全没关系,我早就忘了。而且,你那些话,也没有说错啊。残酷地压榨周边的原住民和部落,隔三差五就有脑子不正常的公主出逃或者王子叛乱,战乱几乎从来没有平息的时候,事实就是如此。身上流着王室的血,老实说,有时真的是很累、很累啊。”
她垂下了头,面容为阴影所笼罩。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呃?不,陛下,我……”
“你该让陛下静一静。”多法斯大人走了过来。
“啊,没事,”海洛伊丝倏地起身,“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会染上多愁善感的毛病。”
“不,您和那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少女完全不同,她们对世界一无所知,所谓的感慨不过是些无病呻吟。您却切切实实背负着重担,”多法斯大人的双眼里透着理解与关切,这一刻他像一个长辈多过像一个执政官,“您的到来是件大事,会关系到整个西维,乃至整片大陆的未来。请原谅我的好奇心,您身为艾格兰的女王,为何会只带了一名护卫,出现在这千里之外的曼林?”
“诺亚不是护卫,”海洛浅浅地笑了笑,“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艾格兰发生了内乱,西维的大军进入了北境,本以为是援军的近卫军又在背后捅了一刀,甚至做出了屠城这种事。诺亚和我是一路逃亡来到这里的。”
诺亚留心了下多法斯和约书亚两人的表情。男孩一脸迷惘,对海洛伊丝的话一知半解,执政官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明白了,”多法斯大人带着歉意颔首,“说来惭愧,您能来曼林是我们的荣幸,本该好好招待您才对。可现在的自治领乱成一团,我们自顾不暇。加纳大祭司……正如诺亚先生所说,我实在猜不透他想做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小女孩绝不是他的真正目标,他一定是在掩盖什么。”
真是那样吗?诺亚本来猜想科塔娜和尼雅一样,看见了某些不该看见的东西。可这里与亚尔提那港不同,没有温妮亚和埃隆两位法官,大祭司如果想要灭口,何必大费周章地当众“净化”?
“可是,叔父,”约书亚说,“我们得去救出那个孩子。”
“去救出那个孩子吗?”执政官苦笑,“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已经算是得救了吗?”
“说起来,如果现在的曼林没有遇上麻烦,”海洛伊丝问,“你们会怎样招待我呢?敌国的女王,应该是最重要的目标和最珍贵的战利品吧?想必是立刻囚禁起来,然后送去给你们的亲王吧。嗯,说不定还会更糟。”
“敌国?”多法斯大人诧异道,“几个月前,贝尔格斯特毁灭时我们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但随着费多尔亲王的大军深入艾格兰,如今还这么想的要么一直待在消息闭塞的偏远地区,要么就是瞎子和聋子。西维和曼林也遭受了与艾格兰一样的不幸,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是您的兄长所为。陛下,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