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静书本以为逐墨会取笑她,或者拆穿她拙劣的解释,然而没有。
他只是说:“疼了可以喊我,不需要忍着。”
程静书有些惊,眼睛微微正大,像一只被点了穴位的小兔子。
小兔子此刻耷拉着脑袋,苍白的唇瓣微动,道:“喊你可以止疼吗?”
逐墨扬了扬手中的药膏,道:“我不能止疼,这药膏可以。”
程静书无法置信,似是觉得荒唐,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疼,你会替我上药。”
逐墨点头。
什么!?
程静书盯着逐墨,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看玩笑的意味。
然而,没有。
程静书喉咙吞咽了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眼神闪烁,有些飘飘乎,道:“内个,其实我也觉得不可能,但出于某些原因,我还是想问一问,昨日你救我回来后是你替我上的药吗?”
“嗯。”
轻描淡写一个“嗯”像是巨石投入了程静书的心湖。
她喉咙发干,又问:“想来你定是只替我涂了手臂上的伤吧。”
“不止。”
不止!?
她还未回神就听到男人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全身。”
程静书:……
逐墨怕她没有听懂,说得更仔细了一些,道:“你全身的伤都是我给你上的药。”
呃
程静书实在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
她就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事儿她或许干得出来,但逐墨怎么会呢?
他可是会对她说“程小姐,请自重”的男人啊!
她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落在逐墨眼里就是落寞了、不高兴了。
他完全可以瞒着她,随意胡诌一个婢女出来就行。
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心里很坦荡,药擦了就是擦了,他不会瞒着她。
他也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他斟酌着开口:“程小姐不高兴?”
这话让她怎么回答?
她说高兴吧,是不是也太不矜持了,一个姑娘因为一个男人替她上药而高兴,这是有多…奔放?
她说不高兴吧,也谈不上,她自己就是个大夫,明白在治病救人的时候通常都没有什么顾忌,更何况这人是逐墨,是她的心上人,她没什么不高兴的。
怎么回答都不对,她索性不回答。
逐墨见她沉默,叹气道:“看来程小姐还挺保守。”
“我……”
“抱歉!虽是情势所逼,但还是我对不住你。需要怎么补偿,程小姐可以开口。”
呃?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程静书抬头,总算是敢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了,她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想要我怎么补偿?”
程静书:……
她是在和隔壁人说话吗?
她道:“你救了我,哪还有要你向我道歉的道理?要说补偿,是不是该我给你补偿?”
逐墨摇头,“路过而已,举手之劳。”
路过?
原本应在万花城的人路过青州,还正好碰到了她?
他啊!
明明救了人,还嘴硬。
程静书神思几转,道:“逐墨公子,你明明就是专门去救我,你干嘛不承认?”
“没有。”
“你都承认给我上药了,怎么不愿意去救我?难道专门去救我比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给我上药还要难以启齿!?”
死寂。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都透着难言的静。
程静书懊恼。
一时嘴瓢,说的这是什么话?
她抬头,果然发现逐墨一贯古井无波的眸中露出了…一些窘迫。
她忙说:“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对,就是这样!”
逐墨去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杯。
他说:“程小姐,不急,需要什么补偿,你可以慢慢想,任何时候都可以兑现。”
“我……”
“该喝药了!”
行吧。
逐墨让人端来了药。
程静书压根就没想过让人喂,她让下人直接把药给她。
逐墨蹙眉,提醒:“你确定你可以?”
程静书点头。
下一瞬,她就打脸了。
瓷碗刚落到她手上就直接滑落。
若不是逐墨身手极快接住了碗,只怕这药汁会全部洒在程静书的身上。
下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逐墨什么都没说,淡淡对下人说:“下去吧,一盏茶后把膳房温着的鸡汤、小菜和小米粥端来。”
“是。”
下人走后,程静书咬唇,半晌才问:“逐墨,你的手烫着没?”
“没有。”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程小姐是病人,不需要说抱歉。”
是幻觉吗?
还是重伤过后的后遗症?
她怎么觉得今日的逐墨这般温柔呢!?
逐墨用勺子舀了一勺药汤,吹了吹,淡淡道:“张嘴。”
程静书没动。
她痴迷地看着逐墨替她吹凉药汤的样子。
她真想立刻爬起来将这幅画面画出来,永久保存。
“程小姐?”乐视les33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