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静书叹气,拍了拍程梓珩的肩膀,道:“程府前段日子死了个叫向帆的下人,我和三哥哥找人去查了查,那个下人就是当夜潜入你房间的凶手。他的哥哥向扬也在程府做事,向扬生前去万花城采购过鲜花饼,在心悦茶楼结识了一位女子,他受那女子蛊惑要挑拨我们兄妹四人和老宅的关系。二哥哥你想想,我们四人不管是谁,若是在老宅出了事,父亲会善罢甘休吗?”
程梓珩盯着窗外的雨,声音淡得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他问:“那女子是小语?”
问出这话后,程梓珩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
他在紧张。
他希望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他希望程静书告诉他他猜错了。
“是,就是白轻语!”
简简单单六个字,程静书也用了最平和的语气说出口,但落在程梓珩耳边就成了响鼓,成了惊雷。
他明明在室内,可就有种外面那破天大雨全都砸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满身尽湿,透心寒凉。
这是第二次了。
白轻语第二次让他失望透顶,
第一次白轻语对小妹下手,竟丧心病狂地和山匪串通想要糟蹋小妹,他当时气得恨不得杀了白轻语,可他下不了手,他只是将白轻语赶走了,他说但愿此生都不再相见
第二次就是这一次,白轻语竟然对他下手,昔日爱人完全不顾往日情义,竟指使人对他下手,她曾是他最亲密的人,她不会不知道右手对一个文人而言有多重要,废了他的右手就是废了他整个人。
程梓珩仰着头,一忍再忍,还是任由眼泪涌了出来。
话已说到了这个地步,程静书不能心软。
她喝了口茶,继续说:“虽然是向帆下的手,但向扬也是知情者,甚至他还让向帆杀了你。向帆胆子小,临场下不了手,只敢断了你的一只手。二哥哥,我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有白轻语的手笔。若不是追查向帆的身份,我查不到这么深。
你是我亲哥哥,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实不相瞒,我在万花城曾被人绑走过,那人也和白轻语脱不了干系,当时我本就打算要追究到底,但临时得到消息,知道你和大哥哥这边出事了,我就暂时没管白轻语,真没想到她的手伸得这么长。
我想了一夜,还是觉得应该把此事告诉你。长痛不如短痛,上次你为了我赶走了她,我知道你很难过也很舍不得,但为了我,你还是舍弃了她,小妹很感激你当日的决定,我还想告诉你白轻语她不值得你伤感,更不值得你舍不得,她就不配得到你的爱。
她伪装了这么多年,在你面前演,在我面前演,在所有人面前演,甚至连当日她卖身葬父都只是为了博取同情。她的心思比你深太多了。”
程梓珩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
右手越来越疼了。
他道:“放心吧,二哥哥是个男人。男人就能拿得起放得下。”
“真的吗?”
“真的。”
“那行,我还担心你接受不了。我铺垫这么多就是想提前跟你说一声,我要对付白轻语了。”
程梓珩“嗯”了一声。
程静书继续道:“死生不计的那一种!”
程梓珩手里的杯子腾一下落地。
程静书蹲下身捡起。
她这个二哥哥啊!
圣贤书读得太多了,最是拿不起放不下。
白轻语最近的动作太频繁了,她本打算慢慢再解决,可她上赶着找死,屡次伤害她和她身边的人,她就忍不了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白轻语还是一朵没有被人戳穿真实面目的花儿。
她还没这样频频出手。
这一世,想必是程静书这个变数导致很多事情都变了。
白轻语被赶走,大约也就放飞自我,更加明目张胆了些。
这样也好,她越是频繁使坏,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这一次程静书只是口述,下意识她会让程梓珩亲眼看到白轻语的恶毒。
程静书装作没有看到程梓珩的失态,她将程梓珩扶到床上,替他换药。
拆开纱布后,程静书瞪了程梓珩一眼。
程梓珩思绪已经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完全没意识到程静书的白眼。
程静书对着微微有些崩裂的伤口吹了吹。
看着就疼!
二哥哥居然没吭声。
看来,心伤真的比皮肉之伤的杀伤力大太多了。
……
万福园。
程言墨已经能下床了。
一个被大夫推测可能熬不过当晚的人忽然站起来,而且气色比这次中毒之前还要好,甚至都能在园子里荡千秋了。
程府的人都觉得程静书实在太厉害了。
望京程来的小孙小姐不仅乖巧懂事、逢人就笑,还有一手起死回生的好医术。
她可比宅子里几位孙小姐强多了。
不愧是皇城里长大的官家小姐。
于是,即便下人们看不到梁宁,可还是不敢对程静书造次。
程静书和程亦铭度过了到老宅以来最舒心的一段日子。
有种谁都不敢惹自己的感觉。
程亦铭哀愁道:“小妹,不是说好了不能暴露你的医术吗?你怎么趁我不在就暴露了!?”
程静书捣着药,道:“你放心,你急,有人比我们还急!”御书屋7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