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用完晚膳,移至书房议事,闻致远吩咐丫鬟:“去请孟九娘子来。”
孟慎来时,依旧是被粗壮丫鬟抱来的,形容多少有些狼狈,然而她并不在意,被小心放置在座位上以后,还含笑对那丫鬟道了一声多谢,然后自顾整理仪容。
闻致远只是一面喝茶,一面耐心等待她,并不问候她,也不急于开口,是恰到好处的体贴。但有俞宗越在场,场面总不至于冷清,他也是个小心眼子,还惦记着那一碗菜的盛情,这时候便逮着机会嘲讽她:“怪道孟九娘子今晚在餐桌上进食那样少,原来是体贴丫鬟有意克制,否则若是笨重身子连累人搬来搬去,人家确实吃不消,走不上几步就要喊另一个人上来换手。”
孟慎在心里骂他说话恶毒,嘴上也不客气地回敬他,“说来说去,总归是俞四爷差点本事,否则要是能将我那架轮椅一并带出宫,不知道替多少人省去麻烦。”
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总之偏不让对方讨到好处去。
闻致远来打圆场,“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又问孟慎,“你那轮椅是在哪家商铺做的?我派人私下去买。”
徐记出品,仅此一张,怕是寻遍京城也找不出一样的了。孟慎只说是长辈的友人所赠,京中铺子恐怕难寻到,同时谢过他好意。
旁边的俞宗越插嘴道:“谢什么?一家人谢来谢去,搞什么花头?”
闻致远不提防他在孟慎面前提到这话,顿时吃了一惊,连忙狠狠咳嗽了几声,企图蒙混过去。
孟慎却是秀眉一蹙,问道:“什么一家人?我姓孟,他姓闻,同盟而已,俞四爷怕不是误会了什么?”
俞宗越看看她,再看看闻致远,见闻致远拼命摆手暗示的样子,哪里还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当下极不给面子地大笑道:“好啊!原来闻公子你不过是根银样镴枪头,嘴上威风,其实连美人的手都没有摸到罢?”
闻致远被他当着孟慎的面说破,面上便有些难堪,不好当场发作这个嘴碎的,只好默默在心里记了他一笔账。
“莫要笑得这样欢实,仔细笑裂了伤口,又来怪到我头上。”闻致远瞥了他一眼,凉凉道:“且说正事,圣上那里交待过去了?”
俞宗越知道自己玩笑过了,忙收敛道:“交待过去了。不但我,还连累我们陆指挥使也挨了一顿臭骂。对了,还害得圣上差点提前对孟家下手。”说到关键处,故意停下来,要看孟慎听到这里的反应如何。
孟慎早已有了猜测,倒不如何吃惊紧张,知道他恶意停顿为的是让自己服软,不屑于和他这个性格变态的人置气,便顺着他的话问道:“既然说是差点,那就说明最终没有实行。后来呢?圣上如何决断?”
俞宗越真看她这副镇定自若不慌不忙的样子不顺眼,哼道:“你不要心存侥幸,今日若不是陆指挥使在场,替你孟家说话,你孟家这时候早就被当兵的围得水泄不通了!你知道圣上原话怎么说的?”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学舌道:“连一只苍蝇也不要放出去!”
孟慎没想到这当中还经历了这一番波折,皇帝真是越来越昏庸了。她沉默几息,郑重地向俞宗越道:“如此,倒是承了陆指挥使的情,眼下形势,我也不好当面向他致谢,便由俞四爷代受罢!”当年郑公一案,陆垚毫无作为,想不到到头来他竟然肯帮孟家说话,世事真是讽刺。
俞宗越颇为不乐意,“怎么说代受?这声谢也是我应得的。若不是我来闻府报信,闻公子怎知你在我手里?你又怎能从地牢脱身?更不要说,我还因此挨了一剑。”
孟慎嘴角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冷淡道:“俞四爷好大的脸,真好意思说!你来闻府通风报信,是徇私枉法,是失职!你中剑受伤,是技不如人。就这样,你还要自夸?”庙街iajie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