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苍月的冬似乎特别寒冷。
山中北风呼啸、怒号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观朝槿杵着木棍,独自行走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山林雪地之中,白毛风从他头顶呜咽着席卷而过,狂风夹着大雪花使劲地往他脸上打,冰凉的气流呛得他差点喘不上来气。
纵然如此,他仍旧艰难的向前蹒跚而行,因为这种情况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就会有被冻死的可能,所以,他必须要不停的向前走。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但他心中很清楚,他自由了,远离了凤栖宫和新帝,他可以去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了,只是在那之前,他必须先离开这座荒山,至于,那名神秘女子的太阿山,他知道那个地方,只是那个地方……
似乎并不太适合他。
他虽生在凤栖宫,长在凤栖宫,也从不曾去过凤栖行宫和皇城之外的地方,可他在凤栖行宫中看过无数古籍秘史以及野史杂谈,他不敢自己学识渊博,满腹经纶,可也不至于目不识丁,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神秘女子口中的太阿山……
书上有记载,太阿山位于中原西北方,山上有个道家仙门,叫作太上道,这个门派自古便是人族斩妖除魔,匡扶正道的道家大宗门。
他虽然不知道,那人以柳明的名义诓骗他去太阿山,究竟意欲何为,但是,他心中很清楚,就他这样的……别是去太阿山拜师学艺了。
恐怕,他连太阿山都爬上不去。
毕竟,那里是人族的地方。
他一个半妖,贸然去那种地方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就算……
就算,他愿意去太阿山,他也未必能够顺利拜师学艺,如果,他不是半妖,如果他赋极佳,或许他还有几分可能,然而,他没有那么优秀。
如果他足够优秀的话……
他就不会自幼就被父皇禁足在凤栖宫中,更加不会,明知父皇在未来会遭人暗算而死,明知柳明和莫子会被谁杀死,自己却始终没有半点作为了,不,他其实也想努力避免这一切,可是最后都失败了。
凤栖宫中的宫人都怕他。
他的话,他们从来都只当他是个孩子,在胡袄,而预言的话多了,他们只会在背地里议论他,他有癔症,却从来不肯相信他的。
幼年的他曾经以为柳明会相信自己,可结果……
柳明也是一样的。
他把自己看见的未来告诉他们,他们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他们都当他病了,久而久之,他便什么也不了,因为他明白了一个事实。
他是苍月帝国的太子,也是苍月帝国的耻辱,可如果他足够优秀,能够完美继承到他母妃蛟龙一族的实力的话,一切的耻辱都不是耻辱。
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个以武为尊,靠实力话的世界,他没有强大的实力,他就活该被宫人在背后议论,活该被大皇子羞辱,活该被人断龙角、斩尾巴,自己却毫无反抗的能力。
对于大皇子和新帝,他是恨的。
只是,他再恨,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没有实力,报不了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为非作歹,最可悲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新帝和大皇子抓住。
这样的屈辱和不甘像是穿肠的毒药,不停的在腐蚀着他的内心,不停的在提醒着他有多不堪,而他注定要背负着这些耻辱和不甘……直至有幸被人救赎。
……
观朝槿在孤身一人在山中走了很久,可是越往前走越难走,茫茫雪地之中,见不到一只野兽出没的踪迹,只有漫的飞雪和刮起的白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