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兵马调度在成熟的军事制度下十分高效,很快就集结九千步军、八千骑兵,合计一万七千精锐,大多是和乌桓铁骑实打实干过的老兵。开过简单的誓师大会之后,刘虞亲自送行,林宁重重一抱拳,上马而去。幽州兵行如一人,步列整齐,精神饱满,不论是普通行军还是急行军,无一人抱怨或交头接耳,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百战之师。
当然,这一万七千人是实打实的战兵,除此之外还有七千辅兵,包括工兵、医护兵之类,共计两万四千人。七千辅兵的战斗力确实稍逊,但发给他们刀枪照样能打硬仗,因为辅兵定期接受训练,相当于预备役。
林宁走的是精兵路线,古代的生产力、通讯能力和后勤保障能力决定了真正在一线作战的部队不能太多,不然就会指挥不灵和粮草供给不上,所以培养精兵是最好的选择。幽州军团以项羽的楚军为班底,楚人尚红,正好汉朝也尚红,但这些年林宁认为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也有意让楚军的派系分化,比如武涉、龙且等楚军元老是楚系,章邯、王离等秦将组成了秦系,幽州本地人则是幽州派,至于其他文武来自天南海北,因为多数人都在渔阳的院校接受过教育,有同窗之谊,共同组成了“渔阳派”。在旗帜铠甲方面,林宁没有选择红色,采纳章邯的建议,用了黑色,即:铠甲黑色,内衬红色,旗帜黑色,红色镶边。因为黑色更能震慑敌军,也是在表明他要向秦朝学习法家治国,当然,再加以儒家的宽仁包容,给老百姓更多活路。
行军期间,林宁显得格外沉默,完全没有以往的谈笑自若。沮授、田丰还以为老大忧心国事,信口劝解,林宁下令休息,趁机把两人拉到一边,满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地模样,田丰奇怪道:“主公何意?”
林宁含羞带怯道:“两位先生以为,虞夫人孀居多年,是不是该择一良配再嫁?”
二人面面相觑,沮授咳嗽道:“授闻虞夫人乃主公大嫂,按礼确可为虞夫人择一才俊下嫁,不知主公属意幽州哪家公子?”
林宁面红耳赤,小心地瞧了瞧二人脸色,做好被骂的准备,嘿然道:“我看……我自己就……就……”
田丰插口道:“丰遍观幽州俊杰,唯镇军校尉黄忠之子黄文烈温良仁孝,若与虞夫人喜结良缘,必能举案齐眉,成为一时美谈。”黄忠这几年被轮调到塞外与乌桓、鲜卑作战,屡建战功,迁镇军校尉,随时可以升官。
林宁住口了,这俩都是人精,自己撅一下屁股就知道拉什么屎。现在田丰的话已经把幽州刺史的路堵住,非得捅破窗户纸,碍于林宁和虞姬的尴尬身份,两人肯定拿礼法说事。一个人和嫂子搞到一起,在胡人部落没事,人家还有“兄死弟继”、“父死子继”的法律呐,但在中原王朝,这是伦常颠倒,了不得的大事。林宁理智地闭嘴,田丰的脾气他太清楚了,沮授圆融随和一点,但在某些事上犯了倔,也是一根筋。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想上赶子挨骂,他决定再踅摸其它办法,而且……
虞姬好像也无意争这个名分。
林宁想到昨夜的旖旎,心绪飞扬,信口转了话题:“离蓟之前,我翻阅刑事卷宗,发现幽州近两年刑事案件大大减少,民生富足,人心安定,这其中就有二位先生的莫大功劳。”两人正要谦虚,他又不经意地说,“然而,终有不遂心之处。”
沮授肃然合手道:“敢请主公明示。”
“例如上个月发生在广宁县的一件杀人案,我看了卷宗,杀人者行迹恶劣,又骚扰苦主家人,理应斩首示众,然而审判此案的县令却只判凶手三年监禁,赔偿苦主些许财物。广宁不属于渔阳,所以还是由县令独掌大权,看来我是该选择时机把渔阳的制度推广,至少司法不能统归一人。”林宁说,“渔阳繁荣人所共知,我们在幽州的根基也已深固,推行渔阳之制势在必行,临行之前,我命武长史先复制渔阳一些经过试验十分有效的部门到别的郡县,不出三年,幽州改天换地有望矣。”
“可是,那个凶手……”沮授支支吾吾。
“我知道,凶手是刘幽州的远亲,所以县令不敢得罪田公,若你来审理此案,当如何判决?”
田丰梗着脖子道:“立斩不赦,以正国法!”
“然也,然也。”林宁拊掌大笑。
沮授考虑得更多,叹道:“然则,刘伯安汉室宗亲,海内人望,不能得罪。”
林宁正色道:“沮公,那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是,而不是一个县令该考虑的。他该考虑的是让国法得到执行,凶徒得到制裁,再考虑别的,就是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