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臧底河畔春料峭(1 / 2)宋谍之千里江山图首页

风光旖旎的臧底河畔,耸立着一座筑成不久的军寨,扼守着横亘宋夏东部边界的横山山脉西麓,这里便是臧底河城。

横山山脉既是西夏东南的战略屏障,也是西夏最重要的战略物资青盐和铁的主要产地。西夏无论如何都必须坚守横山,失去横山就意味着失去了西夏的半壁江山,失去了与宋朝对决的战略根基。

几十年来,在横山南北,宋夏之间展开了长期的拉锯战,城寨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早已是司空见惯。

经年的浴血苦战也造就了能征善战的横山军团,骁勇的横山武士就如同这里的青盐和铁一样,对西夏来讲都是弥足珍贵的。

党项人于唐代归附中原后,首领便被李唐皇帝赐予了国姓,其后,首领们一直以李为姓。在大唐一朝,党项人与中原交往亲密融洽,对中原文化更是敬服和推崇,对各代李唐皇帝均是恭谨有加。

在唐末黄巾军攻陷长安之际,党项人还曾不畏生死,出兵力助唐王朝挽救危局。也正是在那个时期,因扶危救主之功,党项人的政治地位得到了历史性的飞跃,其时的首领被封为定难军节度使,成为事实上割据夏州一带的藩镇势力。

到了宋朝,由于国际形势发生了深刻而复杂的变化,党项人开始在辽国和宋朝之间搞“再平衡战略”,其核心就是“连辽抵宋”。

宋辽出于各自战略利益的考虑,对党项人也是不断地拉拢纵容。于是,党项人不仅在辽宋两个超级大国的夹缝中绝处逢生,而且还开始野蛮生长。随着党项人首领李元昊横空出世,党项人则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李元昊骁勇善战,是一位军事天才,在他的带领下,党项人东征西伐,从大宋和吐蕃人手里掠取了大量土地,党项人的疆域得以大幅扩大。与此同时,李元昊开始摒弃党项人曾无比崇敬的汉文化,重塑党项人自己的民族文化和传统,服饰、发型、语言、文字等等不一而足。在宋朝开国七十余年后,文修武备的李元昊称帝,建立了大夏国。

自李元昊一朝始,宋夏之间时战时和,刀兵绵延数十载,西夏与中原之间历史形成的信任与互敬已荡然无存。

当下的西夏皇帝李乾顺已是李元昊身后的第四任帝王,几十年过去了,游牧为生的党项人已经过上了半农耕半游牧的生活,首都兴庆府更是与中原繁华都市不相上下。

皇帝陛下也已经习惯了深宫高墙锦衣玉食的生活,不需要再像开国皇帝李元昊那样身先士卒了。眼下,冲锋陷阵的事则是由李乾顺同父异母的弟弟晋王李察哥代劳。

历史上流行着一种瘟疫,无论多么英明神武的创始人,一旦走入那座深宅大院,苦心孤诣打造的原本指望帝祚万代的接力棒,却都在不经意间敲响了家族的丧钟。

此时,臧底河畔的春光正盛,草原像是一件绿色的丝绒锦袍,将横山西麓峰起沟回的原野勾勒得曲线玲珑。从远山逶迤而来的臧底河就像揽在锦袍外的碧色丝绦,将一览无余的风光都拥入怀中。

五颜六色的野花像满目春意的少女,闪动着七彩耀眼的光,把人照得眼花缭乱,看不到这风景的尽头。

春色中也有料峭的寒意,但不是来自于季节,而是军城中凛凛刀枪的寒光,还有不时在草原上疾驰而过的战马发出的嘶鸣。

晋王李察哥脸色阴冷地盯着眼前的地图,心中隐隐升起一些不祥的预感。

本来以为从会州北进的数万宋军会迅速进攻臧底河城,他这才率军从灵州一路马不停蹄赶至臧底河城增援,可是,宋军却在清水河前停了下来,与西夏军队对峙不前。

自从得知童贯率军来到西北,晋王李察哥一直都在观察和揣度宋军的战略意图。宋军在湟州附近的用兵被他视为疑兵之计,晋王李察哥判断宋军还是会在东线决战,毕竟横山的重要性宋人比党项人还清楚。

对于西线,晋王李察哥也还是不敢大意,半月前,把自己最善战的二王子李毕都派到古骨龙城,就是为了防备宋军突袭。

晋王李察哥端起茶杯刚刚送到嘴边,就听屋外一阵喧哗,有人喊道:“二王子殿下!二王子殿下回来了!”

端茶杯的手不禁一抖,水洒在了胡子上,晋王李察哥心中一凛,西线一定是出事了!

“父王!古骨龙城丢了……”满身血污,左臂裹着绷带的李毕都冲进了屋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嘶哑地喊道。

望着狼狈不堪的儿子,晋王李察哥强自镇定了心神,把茶杯稳稳地放到桌子上,又用手轻轻拭去了胡子上的水珠。

缓缓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李毕都身前,一把搀住右臂,将他扶了起来。

“莫要急,跟父王细细说来便是。”晋王李察哥语气和缓地说。

除了左臂的刀伤,李毕都身上不止一处伤口,见到自己父亲,逃亡路上紧绷的神经一放松,李毕都觉得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晋王把李毕都扶在椅子上,又端过来一杯水,李毕都接过水杯,“咕嘟”一声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