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围猎(1 / 2)山河入琼杯首页

众少女中坐了一个身着朱红色衣衫的,她的眼下也有一颗泪痣,这让临衍一时有些恍惚。

她大起胆子抓了凤绥的衣袖,又将临衍打量了一番,道:“来者是客,我们许久不见外人,小哥哥们快陪我们喝两杯可好?”

临衍往后退了半步,又有一个身着紫衣的姑娘走上前,福身道:“我们不是坏人,我叫映波,二位莫怕。”

她言罢,又朝红衣女子眨了眨,道:“映寒小妹妹见了好看的小哥哥便往了礼,也忘了风度,当真该罚。”

众女子闻言,嘻嘻哈哈笑作一团。临衍闻之,且行且退,只觉五脏六腑皆是不适。

映寒见他竟这般腼腆,心头诧异,也拽了他的手。

这一拉,临衍满脑子的男女授受不亲落在凤绥的眼睛里便都成了戏谑。

他进退维谷,满心无奈,凤绥倒还算坦然,对他笑道:“衍公子,不如干脆赏个脸?”

或许这不是坦然,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临衍勉勉强强坐了,勉勉强强接过映波给他的小瓷杯,勉勉强强抿了一口酒,一身清正,一身不自在。

凤绥也自在不到哪里去,他一手接过那白衣少女递过来的山果,不敢吃,也不敢不吃,一只手堪堪僵在半空,嘴上拼命没话找话。

姑娘何方人士?家住何处?怎的来了这里?这里距山顶齐云观还有多远?灵犀道人可在观中?

这一番连珠炮似的发问,问得映寒瞠目结舌,一边的映波则笑得花枝乱坠。

凤绥一脸憨厚,尚是个能说上话的。

另一边,白衣姑娘为临衍斟了一杯酒,二人相顾无言,临衍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叫阿雯。”她道。

“姑娘好。”

“……你呢?”

“……”

凤绥夸了映波两句,逗得她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好听。

映寒不依,忙缠着凤绥也夸她两句,一来二去,众女子见凤绥竟比临衍还好相与,便都纷纷围着他坐成一团。

临衍受众美人冷落,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边听那凤绥好死不死,指着他道:“衍公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们有何不懂的不如问他。”

映寒闻言大喜,冲临衍道:“哎呀那可好,姑姑平日不让我们出去乱走,好容易来了个外人,当真是巧。”

她一步窜到临衍身边,半跪坐在地,道:“那小哥哥你可知此百里外有个朱家村,村众人皆信黄老,我上次去那边玩的时候,有人同我说,现在的天子早不姓容啦。此事可当真?”

临衍闻言十分诧异。

容姓天子乃前朝之事,怎的这一群姑娘被困于此间,竟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他点了点头,道:“当今天子姓赵。”

众人闻之皆叹惋。

临衍更是心下生疑,凤绥不动声色,将那果子悄悄放到果篮中,道:“你们何不多问他些外头的事?”

“外头的事有甚稀奇,来来回回不也是这几样?城头变幻大王旗,甚是无趣。”

映波闻之也点了点头:“就是就是,问什么外头呀,”

她偏过头朝临衍眨了眨眼,那眼角的泪痣盈盈欲滴,甚是惹人怜爱:“我倒想问问,小哥哥可有婚配?可有心上之人?”

临衍一口薄酒喷了出来。

凤绥见之不忍,给他递了块帕子。

临衍手忙脚乱地接了,手忙脚乱擦了擦衣服,待他抬眼同凤绥四目相接的时候,凤绥不尴不尬嘿嘿笑了两声,偏过脸。

读心之术便是这点不好。

许多他并不稀得窥探之事,一见这人,便如泉涌似地浮了出来,尽是奇形怪状的隐秘,尽是说不清道不尽的不忍直视。

譬如人家问的明明是他可有婚配,但这孩子满脑子塞的竟是一场十分令人不忍直视的活春宫。

这一场春宫如吉光片羽,破碎而断裂,但其中不少细节想来他已暗自琢磨了不知多少遍,十分地……活色生香。

更莫说这春宫戏的一方还是那威风八面神挡杀神平日里一言不合便将凤弈欺负得找不着北的九重天上神。

凤绥挠了挠头,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也为此人的口味大感震惊。

九殿下漂亮是漂亮,但他这乌糟糟的一片也实在太过……

临衍好容易喘上一口气,道:“……换个问题。”

众人见之,更不善罢甘休。凤绥一脸憨厚地看着他被众女子簇拥成一团,花团锦簇,左右尽香软,更是心生不忍。

这所谓年少轻狂,血气方刚,这也都好说。然而此人的脑子里都乌糟糟成了这样一团场景,九殿下怎地还没豁开膀子将他吃干抹尽?

众人还待打破砂锅问到底,谁知一抹乌云一聚,顷刻便聚了些许凉意。

映波呀了一声,众少女抬头看天,也纷纷提着裙摆收拾好果篮器乐去避雨。

少女们无论如何也想邀二人一道,凤绥左躲右闪,推躲避让,就是不敢应。也正当此时,临衍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不是窒息一般的压迫,而是面对强敌之时,蓬勃欲燃的战意与生存的渴求。

他长袖一抖,一柄短剑在手,凤绥也当即明白过来,道:“嘘声。”

众女子不明所以,山雨欲来,而临衍只感到自己长久以来被压抑的部分仿佛一涛江水,惊涛蛰伏在冷静与克制之下,嗜血的狂意在血脉中奔流。

他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吉光片羽都是那句“乱臣贼子”。

临衍护着阿雯退了半步,长衫无风自动,树木沙沙作响,云海翻滚如浪。

他听到树林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被淹没在风声与雷声之中,轻微不可闻。

自己的听觉何时变得这般敏锐?他还来不及细想,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一个短头发的姑娘被一只半人高的犬妖猛地咬住了腿。

她来不及挣扎便已被那犬妖拖进了树林子中。风中传来血腥之气,与血气不相上下的还有一股热。

众女子尖叫着乱作一团。

“都到我这边来!”

凤绥大喝一声,众人亡命似地跑。他也亮了兵器,那是一把小巧而黝黑的斧头。

二人将众女子齐齐护在身后,众女子站在草地正中团作一团,临衍与凤绥各站一边,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