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瞪大了眼神。
他刚刚说什么?荣幸?
不合常理的回答引得众人议论纷纷不止是我,任何一人听到时都感觉到了异常的荒诞。
我混乱至极,但还是先若无其事地扬起笑脸,在道谢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按捺住紧张的情绪步入舞池。
与我相视而立的他声音低沉道:“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陛下。”我下意识回答了已经,又问道,“嗯……陛下也别来无恙吧”
罗布利斯微微颔首:“嗯,谢谢你的关心。”
是因为时隔一年才再次和他共舞吗?还是因为这几天反复在脑中循环的疑问呢?
与他对视让我感到很不适。
虽然已经共舞过许多次,今天却显得格外吃力并非从前生畏又或是中毒之后的身躯沉重不堪,而只是单纯的压抑与不解本该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了,不是吗?
明明已经答应还我自由了,不是吗?
我心中不解。
那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我心中在狂嚣、在哭。
给我自由,真的不行吗?
心中仿佛有一滴泪,掺着血落下来了……那种感觉并不是疼,而是麻木。麻木之外,还有一种更令我惊慌的情绪我怕我会沉迷、会溺毙于他所给予的温柔之中。
曾经不顾一切的爱过的人,并没有那么轻易可以忘却。“爱之深,恨之切”也无非是将那一份爱化成了恨,再用恨去掩饰令尊严无存的爱。
如此罢了。
“唉。”
心中在长长的叹息着,可我还在维持着笑颜。这种滋味,除了凌迟般的苦痛,与自己讥讽的口不对心之外还能如何去解释呢?
我伸出僵硬的胳膊,冰凉的指尖却没有任何知觉。
一直默默注视着我的青年拉住我那在半空中挣扎的手,和着第一个节拍迈出脚步,轻声问道:“跳成年舞有些紧张吗?不像平时的你啊。”
“……抱歉,陛下,可能是很久没有练习了。”我吞吞吐吐地回答他,一面说着最拙劣的借口,一面微微向后挪动着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搂我搂得太紧,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小。
熟悉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着,仿佛只是为了闲聊:“不过这里有很多没必要来的人啊。是你请来的吗?”
“是的,陛下。”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却也不能不回答他的问题。
而他想了一下,才道:“啊,也对,邀请函还是要全部发到的。”
原本以为他只是问了一个无益的问题,却未尝想到他竟又自言自语的做出了回答。
我诧异地抬头看他,瞬间对上了他的视线。看到他那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庞和映满海蓝色眸子的自己,脑袋又一次乱成了麻。
我慌忙垂下眼帘,回避他的视线。纵然如此,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诧异的目光。但我那无所适从的眼神只能看向他的脖颈处,不敢再往上游走。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和他对视。
舞步在无声中略略踏乱。
他扶着我追上乐曲的节拍,又打破了这少倾的沉默:“细细想来,三年前朕的成人舞也是和你一起跳的吧。”
“……是的,陛下。”
他喃喃道:“当时……”
未能听到后面的话,我带着一些茫然抬头看向他:“啊?”
“……没什么。”他欲言又止,在我的目光中又彻底的放弃了想要吐露的心声。
他刚刚想说什么?
我正疑惑不解,恰巧这时舞曲来到了最高潮,我松开了手向右旋转两圈后再向左转两圈。
我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圈圈地旋转着,蓦地回想起我和他上一次跳舞的情形。在去年建国纪念典礼的最后一天,我连自己中了毒都不知道,强撑着身体咬牙坚持,最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突然一阵冷意袭来。
“……没事的。”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坚定的传入我心中,撕破了迷雾、驱逐了寒意。我渐渐夺回了心声,呆呆地望着离我仅余咫尺的人:“陛下?”
“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他搂着瑟瑟发抖的我说道,语气似是说出誓言般那样郑重其事,且掷地有声仿佛君王的宣告。
难道他能看穿我的心思?
一股暖流顺着低沉的声音和紧握的手向我传来,颤抖逐渐停止,急促的呼吸也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