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的声线极为妖娆,“过来。”
苏冰烟站起身走过去,白衣女子要她坐下,接着右手放在她的天灵盖,五指微张,转瞬之间就发出微弱的白光。
苏冰烟只觉得头顶有一股温热的气流灌入脑子,起初觉得颇为舒适,可是,渐渐的,她头疼欲裂,痛得快爆炸了。之后,她双目一闭,晕了过去。
白衣女子松了手,雪白光袂轻轻一扫,苏冰烟整个人就飞上硬木板床。
尔后,白衣女子化成一道白光,瞬间消失不见。
……
“不要……不要过来……啊……救命啊……”
宇文凌雪躺在小榻上,双目紧闭,眉头蹙成两座小山丘,苍白的小脸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她一边摇头一边尖叫,极致的惊惧攫住她的心,控制着她的心神。
站在一旁的凤凌天的眼眸暗如黑夜,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他催促道:“快问她,是谁?”
苏轻亦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她的语声温柔如清风,“凌雪,不要害怕,他们是什么人?你睁大眼,看清楚他们是谁……”
“救命啊……哥哥,救命……”
宇文凌雪凄厉而绝望的尖叫,贝齿咬破了下唇,整个人处于可怕的噩梦里与极端的痛楚里。
凤凌天俊脸紧绷,琴弦般随时有崩断的可能,见妹妹还不说出那三个混蛋,他急得快暴走了。
苏轻亦又问了一遍,宇文凌雪惊惧的尖叫声响彻云霄,终于说出那三个人。
闻言,他的情绪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狂烈了,俊脸黑如有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暗黑时刻,狂风肆虐,天地凄迷。
宇文凌雪猛地惊醒,看见他,弹起身子,扑向他,“哇”的一声哭出来。
凤凌天紧紧抱住她,眼角滑下一行清泪,“没事了,妹妹,哥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哥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苏轻亦有点欣慰,心里泛起浓浓的悲伤。凌雪真的很可怜,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宇文凌雪呜呜地哭,他温柔地安慰着,这感人、温暖的一幕,苏轻亦忍不住也哭了。
这次催眠治疗,算是成功了,不过,宇文凌雪能否从那段痛楚的经历与噩梦里走出来,要看她自己的意志了。
良久,宇文凌雪的情绪才平静一点,大夫给她把脉,开了药方,嘱咐了一番才离去。
凤凌天送大夫出去,顺便把药方给下人去买药、煎药,房里就剩两个女子。
宇文凌雪坐在小榻上,畏惧地往里缩了缩,眼底眉梢皆是惊慌,像一只受伤、受惊的小兽,想找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苏轻亦柔声道:“你不要怕,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叫苏轻亦。我想和你做朋友,你愿意吗?哦,你别害怕,我是真心的。”
“你是哥哥的朋友?”宇文凌雪小声地问。
“是的。”苏轻亦莞尔道,“你哥哥很疼你,你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如若你的病没有痊愈,他会自责、痛苦一辈子如若你的病好起来,他就会开心快乐。你愿意为你哥哥,让自己快快好起来吗?”
宇文凌雪呆呆地看着她,没那么害怕了,像在思考她这番话的意思。
苏轻亦接着道:“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们兄妹俩是最亲的亲人,你们相依为命,互相照顾。你哥哥可以为了你去杀人,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你可以为你的哥哥做些什么?”
说起兄长,宇文凌雪动容,雪白的小脸浮现一丝愧疚与心疼,“我不知……”
“你哥哥最希望你能好起来,变回原来的你。这是他最大的心愿。”
“哦,我知道了。”她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不过还是比不上正常人。
“凌雪,你是个好姑娘,不要因为过去而放弃你哥哥。从今往后,你要快乐地活着,因为,你开心快乐,你哥哥才会开心快乐。”
苏轻亦明白,这些道理要慢慢教给她,急不来,往后有的是时间。
而现在,宇文凌雪最需要的是休息。
因此,苏轻亦让她先歇会儿,说稍后再来看她。
其实,凤凌天早就回来,听见苏轻亦对妹妹说的话,心里那块属于她的地方,柔软而甜蜜。
这世间,只有衣儿了解他,最懂他的心。
见苏轻亦出来,他装作刚回来的样子,问道:“妹妹怎样了?”
“我让她先歇着,你进去看看吧。”
“不用了。咱们去那边。”
说罢,凤凌天往前走,她跟在后面,来到凉爽宜人的花厅。
他斟了两杯茶,之前的阴霾消失不见了,“我吩咐下人备膳,稍后便可以吃了。”
苏轻亦点点头,端起茶杯饮茶,“希望你妹妹能痊愈。”
“衣儿,我不知如何谢你。”他定定地看她,目光渐渐炽热,比正午的日头还烈。
“我当你是朋友,帮朋友是两肋插刀、义不容辞,无需言谢。”她转开目光,假装欣赏这花厅的布置摆设,脸颊和耳窝四周有点发热。
“妹妹的情绪不是三五日就能好的,往后可以请你来这儿陪她聊聊吗?”凤凌天有点尴尬,紧张得心跳加速,“我意思是,你是姑娘,你与我妹妹谈谈、聊聊,会比较好。”
“没问题。若有闲暇,我会来看凌雪的。”
苏轻亦怎么可能瞧不出他的真正意图?不过,她的确想过,以后有机会的话,多多跟凌雪谈谈心,对凌雪的康复会有帮助。
两人都不再开口,花厅的气氛有点古怪。
她故作不经意地打量他,今日他仍然是一袭雪袍,宛若是天边的一片白云披在他身上,俊逸不凡。英俊的眉目如画如雕,那双晶黑明亮的瞳眸,此刻深邃似古井,幽澜迭起。
还是凤凌天先开口:“你可知,我爹是犯了什么罪被斩首的?”
苏轻亦摇头,原主并不知晓,而且她也没有打听过。
“朝廷要运送一批官银至南疆驻军大营,我爹向陛下自荐,陛下应允,于是,我爹爹押送五十万两官银到南疆。走到半途,忽然出现一批山贼劫杀,官银被抢,所有的官兵都死了,只剩下我爹和副将。”他缓缓道来,语气平静得出奇。
“你爹和那副将丢了官银,只能回京吗?”她问道。
凤凌天摇头,“我爹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丢了官银是杀头的死罪。我爹心急如焚,就去附近的州府调三千官兵围剿劫匪。可惜,天不遂人愿,三千官兵全军覆没。”
苏轻亦心神一凛,问:“然后呢。”
他继续道:“我爹没办法,只好和副将回京向陛下禀明一切。陛下大怒,和文武重臣商议,派五千官兵围剿劫匪,由那副将统帅。那副将姓叶,颇有才干,剿灭了劫匪的老窝,活捉劫匪头领,追回二十万两白银。”
她心思一转,又问:“那劫匪头领招供,你爹是主谋?”
凤凌天的目光忽然变得森凛,“那劫匪头领一口咬定我爹是主谋。此案案情重大,牵涉甚广,陛下下令由三司会审。官兵从我家抄出那批官银里头的一万两,由于人证、物证确凿,三司裁定,我爹与匪徒勾结,监守自盗,判斩刑。”
苏轻亦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还是相信你爹是清白的?你相信你爹的为人?”
“这阵子我看过此案的卷宗,记述的案情便是我跟你说的这些。”他笃定道,“我爹忠厚,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监守自盗、谋夺官银之事!从我家搜出的一万两白银,定是被人栽赃嫁祸!”
“从卷宗的记述瞧不出可疑之处吗?”
“我看了无数遍,无可疑之处。”
“那就难办了。”苏轻亦心想,或许宇文大人真的私吞官银,只是凤凌天不愿相信罢了。
“我一定要为我爹翻案!”凤凌天的目光凌厉至极,令人惊骇。
“你爹这案子,不知风云骑是否参与?”她推算了一下,宇文大人案发的时候,北影寒这家伙应该还没回朝。
“风云骑没有参与。”他问过三个主审的官员,风云骑没有参与此事。
苏轻亦担心地看他,“你想怎么做?凌天,我不希望你做傻事。你还要照顾你妹妹。”
凤凌天望向窗外,目光似剑,无形的剑气好似削了碧绿的枝叶,“你放心,我不会的。”
……
苏轻亦回到太傅府,已经是午后了。
良辰见她回来,快步迎上去,脸上布满了忧色,“小姐,老夫人回来了。”言情yanqing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