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不光枯燥,而且难熬。
据守等于放弃了主动,这种朱骥式的战法让黄冲有点不适应。
但,别无选择。
“鞑子人头真的是你亲手割落的?”
伤员死了很多,好在能救治的加上成死尸的总数却不多。所以,冬至现在有了闲情,一脸鄙视地询问师弟龙夕关于上次在金家庄堡子外收获的战功。
“打五雷轰,若是半句有假的话。”
诅咒发誓是龙夕的家常便饭,三个师兄弟,现在没一个会贸然信他。
“这么讲,成一师兄迁官,还有些许你的功劳啰。”
“哎,不这个,不这个。”
战场呈现给最基层的人看的,往往就是炼狱。不管是乡下痞子还是街上惯于大声讲话的卖米丫头,在经历杀人以及看多生死交替之后,以往所执拗的东西在无可奈何地远去。
“莫磕了,靴子皮薄,经不起你这般乱敲。”龙夕在抗议。
不光是官长们在等待,冬至也被传染了,无聊到磕靴子玩儿。可问题是你玩儿就玩儿,老老实实磕自己脚上的不成吗,非要把手中的刀鞘磕在龙夕的脚背上。
“你是不服气没给你亲,是吗?”
“我跟你们不一样哟。”
“怎么不一样?是三只耳朵还是肚脐眼长得斜了。”
俏皮话听多了也不觉俏皮,南腔北调的军营中,啥子怪话混话没进过耳。
“唉。”龙夕不一样了,敢割死饶脑袋,还开始叹气扮老成。
“不亲都差不多,也许大家都死在外头这回。”
很多事黄冲都没有特意背着这位宝贝徒弟,目前的局势她也知道的不少。
“出来的时候我老娘有交待,必须要找个稳妥的,最好让她看。”
“哎哎,我攒零银子,都是张府和其他地方给的打发钱,都给你亲用咧。”
“嫁妆不要了?你的事在头里,我的还早呢。”
“不要拉倒,我寄给我个爷。”
以前是没人愿意娶,现在定下了亲反倒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样,龙夕搞不懂她到底是不是在装样子。但一听她起家乡和亲人,便不由自主挪近了些,搓着对老茧的巴掌,左右瞧看着,不再嫌靴子背被刀鞘打得嘭嘭响。
“可以叫人寄回去,我也…。”
“姐,老爷唤你。”杏娘不在,丫头中鸢儿成了内务管事,包括厨子一窝儿的下人都得听她的,连夏日高勒都同她细声讲话。
不管博尔济吉特吴克善在信上讲得多么漂亮,黄冲认定乃蛮部落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仗肯定有一场狠的要打。因为一千多战士的损失,放在哪个部族里都是伤筋动骨的事。
“找些会做针线的女人来。”
面对一堆上好的皮子,黄冲左瞧右看,边吩咐冬至。
“需要多少个?大帅。”
不是显生分,而是同他讲话有时候就得这样。跟着,那些将领们询问细节的习惯,很容易地影响到她。效率,在战事中总是至关紧要。
“五十个,把这些皮子全缝制成一个大囊,双层的。”
“是。”
“不急,等孙大人同你讲明白,晚上再做。”
又在搞新玩意,孙元化就在边上,拿着一张图纸左右端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