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需要极大毅力。阮红袖在沈芸院子里架了一面鼓,鼓声一响,沈芸立刻翻身起床。全身上下,除了脸颊耳朵,其他所有地方都同时传来要躺下的叫嚣。沈芸头两天还忍着不肯发出声音,现在这么多天过去,在这几个人面前早就没了矜持,于是每天早晨起床时的惨叫,就成了例行。
一边嗷嗷叫着,一边穿衣,走出房外,琼英和艳芳正站在院子里对她微笑。
沈芸扶着门框,招呼:“姐姐们早。”
“早。”两人异口同声。
接下来三人分别各自做自己的早课,琼英练剑,艳芳练身法,沈芸打五禽戏,然后蹦台阶。
靠墙放着几根白色长方条石,摞成台阶样式,沈芸背了双手,并起双脚从地面向上跳。一开始是跳上两级台阶,现在已经慢慢加到五级。
阮红袖让她向上跳的同时提气,可是她每次一提气就忘记跳,跳的时候又记不住提气,一直不得要领,心中难免郁闷。
“修行者为何要练体?为的是强筋骨,壮内腑,充血脉,滋养先天之气。”
“习武之人,大多练力量,所谓一力降十会,可你身为女子,跟人比力气是比不过的,因此你就要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只要比常人更快,就能比他们更强。”
寒来暑往,秋十月,沈芸已将一套‘落英掌法’的招式练得纯熟。这一天,阮红袖命人撤了木头沙袋,令沈芸与艳芳对战。艳芳手中握着一支长鞭,只见她轻轻挥动手臂,长鞭如灵蛇舞动,迅捷无比的在半空中甩了个花样,脆响一声。
艳芳笑嘻嘻地望着沈芸,沈芸苦恼,问阮红袖说:“姑姑,她用长鞭,那我呢?”
阮红袖说:“你的武器就是你的身体。”
沈芸现在也跟她熟了,这时还想再争取一下,委屈地说:“我的身体可是会痛哎,她那鞭子又不会痛。”
阮红袖对她不假辞色:“你要是受不了,就罢了。”
沈芸连忙答应:“受得了受得了。”
阮红袖:“哼。”
“外柔内韧,弯而不折,凝而不发,一击中的。你要把身体锻炼得如这鞭子一样,每一次弯曲,都是为了用更大的力量反击。”
“落英掌法,也是身法,你什么时候能不被艳芳击中,这套掌法才能算你真正学会。”
沈芸在长鞭舞动间隙,翻翻滚滚,东躲西藏,什么掌法身法,根本来不及用。忽然脚脖子一紧,已是被鞭梢绕住了,顿时向地面趴倒。沈芸连忙用双手交叉护住头面,仍免不了摔得灰头土脸,耳听得艳芳咯咯娇笑了几声。
阮红袖也笑,笑完了说:“艳芳,不可手下留情,你这样并不是对她好,而是在害她,明白么?”
艳芳肃容垂手,答应道:“是。”
秋风飒飒,院子里有几片落叶,在风中旋转起来。沈芸翻身坐起,看着认真起来的艳芳,忽然觉得全身有点发冷。眼角余光看见鞭影袭来,连忙跳起身来逃命,可这院子就这么大,再躲也躲不了多远。不大功夫就吃了一击。
沈芸大叫:“姑姑!姑姑!你好歹提点我几句!”
阮红袖语声悠悠:“道可道,非常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自己慢慢领会吧。”她又小声自言自语:“练了快半年,就是领会不了提气纵身,怨得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