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战场上与往日一样炎热,零星明军三三两两地在阵地前沿做着清扫工作。
所谓清扫,就是把前一天战斗中的尸体处理一下,毕竟大热天的,咸鱼容易发生一些不甚美妙的反应,一旦引发瘟疫,那就是灾难性的了。
好在处理起来也算方便,自己人被垒在小车上辨认后分别火化。而对面的大多死在遍地的沟堑中,就直接铲几把土把这段沟填平了拉倒。
对于这种人道主义行动,尚可喜部并无反应,任由明军在战场上行动,毕竟这也算是战场上不成文的默契,毕竟这天气,谁也不想瘟疫横行,明军帮他们把事情干了也就乐得轻松。
一支明军小队没有带枪,拿着铲子一路埋头苦干,看似不经意地离清军营地越来越近。
值班的清军军官皱了皱眉,张弓搭箭刚好射到明军的脚下。
年轻的明军军官朝对面憨厚地笑了笑,带着人转了个方向继续挥舞铲子挥汗如雨。
双方都没有注意到,东面的海上驶来一片不起眼轻帆。混入了明军海上锚泊的舰队。
不多时,明军阵地上响起了三声短促的哨响。这几日清军已经听习惯了,这种哨音该是明军的收队的信号。
清军军官看看天色,已是晌午,这不,对面的家伙三三两两背着铲子开始散漫地往回走,怕是是要回去开饭了吧。
一切如同往常。
不久,一名骑士也自北面疾驰入清营,随后便没了动静,仍旧如常。
平静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下午,明军阵地上突然响起长笛悠扬的旋律。轻快的前奏奏完,几十名鼓乐军官走出阵前,按着“两只老虎”军歌的旋律,齐声引吭高歌:
“广州丢了,广州丢了,快降了,快降了。不然妻儿归我,财产也都归我,不客气,不客气”
这些鼓乐官挑的都是嗓门好的家伙,毕竟传令有时候不能光靠乐器,肉嗓子喊也是很有用的,不少人还是些唱山歌的好手,这回一起合唱,穿透力和清晰度传到对面清军阵地上仿佛就直接把话音送到你的耳边。
曲调优美,唱功精湛,堪称声音的盛宴。
然而对面的清军却是无福消受了。
听了第一回没太清楚,第二回他们终于明白明军是个啥意思了。
“啥?广州丢了?”
他们多是随尚可喜南来的汉军,都落户在了广州,广州丢了,不就应了沐忠亮现编的阴损歌词了么?
尚可喜刚收到骑士的奏报,萌生退意,还心存侥幸回去夺回老巢。此刻正在帐中计划如何万无一失地与明军脱离接触呢,突然隐隐约约听见外头的歌声。
他本就心虚,因为这等消息一收到,他生怕动摇军心,立刻封锁了。原本打算今晚跑路时再说,这会要是被明军主动传过来,那问题就更严重了。
一出帐,他听见这无耻的歌词,一口老血涌上了嗓子眼。
“沐贼小儿!何其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