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茶喝淡,临时局告散。
老苏一个单身中年男子自己去找饭辙了。两个女生难得业余能凑一起,相约散步回家。
柯一维的信息来了:到家没?
又一条:没事吧?
勖阳一边扶着共享单车车把,一边手忙脚乱回信息:马上,没事。
向茹看她忙活,忍不住问:“阿姨催你了是吗?”
“没有,不是我妈,”勖阳也没敢说正主是谁,“没啥正事,不着急。你家里安排好没有?梁宸知道你今天会晚点回去吗?”
“也晚不了很多,回去也是做饭,他也不是不会做,”向麻麻开启主妇吐槽模式,“也不能总是我做啊,我总得有点自由活动的时间啊,他上班我也上班啊谁不累啊。”
勖阳笑她,“对对对,总得自由一个小时。”
“你不要笑我,我跟你说,等你自己有家庭又被逼无奈有了个娃的时候就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了,就是你一时半刻的自我都很困难!哪怕就这一个小时,都要事先把家和娃都安排好,甩手是不可能甩的好吗?好好享受你现在的solo状态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戛然而止了。”
勖阳哭笑不得,“所以说这算是你的祝福还是诅咒呢麻麻?”
向茹也笑了,满脸暴躁主妇的沧桑,“诶,这个真的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每种生活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内情。
两人推着自行车在便道上慢慢散步。夏天的天光收得晚,下班有一段时间了天还没有暗。
自由的时光还是有一小时就算一小时。
勖阳问:“跟着楚大师干活儿的感觉如何?”
楚波暂代的人事干部恰好是向茹的小领导职位,在勖阳和楚波合作之前,向茹就已经正经在楚波手底下干了几天活儿了。
“我这活儿能有什么,换谁领导基本也都是那样,”向茹侧头看了看她,“呐,其实你和楚波现在是不是真有那么水火不容?”
勖阳很无奈,“真没有,关键是也不至于。”
“老苏跟我说的时候,可是说得特别紧张呢,所以他一叫我我就赶紧来了,说给你做做工作啥的,别让别人看笑话。”
勖阳叫苦,“所以说这种合作就是挺尴尬的,态度特别难拿捏。你太热情了吧,人家觉得你俩虚伪;你俩稍微客气点吧,人家就猜测你俩肯定分分钟要撕。本来就是没必要生拉硬拽在一块儿的,非得合作,那也没办法啊。”
向茹安抚她,“好在也就是这几天。咱们单位这可着一个羊儿薅毛的优良传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团队正当红,当然什么事儿都爱找你们,避免不了的。”
“对啊,除非上面协调,否则我和楚波谁提出拒绝合作,都会招人议论,倒不如坦坦荡荡干活儿,就这样还不行呢。可你说上面会协调吗?上面只要把事儿做好,才不会管你什么感受。”
勖阳得出结论,“所以说,放不下的不是当事人,是一系列吃瓜群众。”
向茹替吃瓜群众甲挽个尊,“也不用这么说老苏啦,他应该就是爱操心而已。”
勖阳笑了笑。
其实这也能算是一种不足为外人言。
向茹清了清嗓子。
这大概是人要开始一个话题的某种本能反应。通常这个话题大概率还不是那么好启齿,也不太会受欢迎。
“楚波之前倒是和我说了几句,”向茹说,“我没跟你说,因为当时也没当真。”
勖阳顺着问:“噢,他说什么了。”
“他肯定是要问问你的情况,然后说叔叔去世的时候他在国外进修,回国之后才听说,但也没找到合适的契机去慰问你,所以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那他想多了,这样其实挺好的。”
“我也说了你不会介意的,但是我感觉他是真心很遗憾,”向茹尽量把话说得客观中立,“他还问我你和阿姨现在的一些情况,让我多照顾你。”
夜色笼罩下来,向茹不会看到勖阳翻了个白眼。
“麻麻,你知道吗?我其实也不想对他这么硬,可是他这个人就是这一点非常讨厌,”勖阳对闺蜜说出感想,“他就经常会把事情营造得好像他有多身不由己,所有的错误都有他的苦衷,给自己套上一层圣母光环,逼得人好像不原谅他反倒是自己不大度不宽容。但其实决定是你自己做的,没有人按着你的头要你去劈腿要你去算计同事,何必把自己的形象打造得那么无辜呢?你做错了一件事情,就要做好对方不可能原谅你的准备,你也要时刻预备对方情绪的反扑,而不是想要反过来去抢占道德高地,让对方陷入被动的境地。我认为这样是不厚道的。”
向茹能理解勖阳的意思。
楚波是太油滑,勖阳是太耿直。这两个人当年能够那样痴缠,绝对是因为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