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机看着楼外夜影下摇晃的树尖,道,“已然大好,多谢殿下关心。”
这语气忽而又变得冷淡起来。
裴秋阳一时拿不住他这是又怎么了,只好放下盒子,朝他看了看,问:“国师今夜叫我来此,就是为了给我这颗夜明珠么?”
问完,却发现无机没说话。
疑惑地朝他那边歪了歪头。
就见他转过脸来,道,“明日惠海楼会为太后举办冬日宴,殿下可知晓?”
裴秋阳点头,“今儿个上午,启祥宫的柔妃娘娘遣人来告诉我了,怎么了?”
无机看着她懵懂的脸,默了两息后,道,“明日,安南侯长女,会出席。”
安南侯长女?
那不是安悦华么?!
裴秋阳一下站了起来,“她要出席?怎么会?她的脸好了?怎么能出席的?”
不想站得太匆忙,眼前一黑,差点要晃倒。
被无机伸手扶住。
就这么撞进了他的胸前。
顿时一窘,忙要推开他,却听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安南侯寻到奇人,以一种奇药,敷在脸上,可迅速去除伤痕,并使肌肤焕发新色。”
裴秋阳震惊了,她活了两辈子,还没听过世上会有这种药!
当下抬头,顺势离开了无机的怀抱,“还有这种奇药?那她明日……”
没说完,又自顾皱眉,“不行,不能叫她出席,我得想个法子,再不能让她祸害太子哥哥!”
这样的话落在无机的耳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他深深地看了眼焦急不安的裴秋阳,道,“安南侯之女明日会携琴入宫,为太后和太子献新曲。”
裴秋阳记得,太子哥哥当年对安悦华敬重爱护,是因她常有世人不曾听闻又极其精妙的曲谱,引得太子哥哥视她为知音之交。
难道这次又要让她得逞?
她更加担心起来,“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弹琴!我,我想想,我想想……”
心里却懊恼起来。
最近这段时日,她的心思几乎都在大和尚身上,以为安悦华那边定然再没什么妨碍了。
没想到安南侯府竟然能寻到此种奇人!
都怪她,做事虎头蛇尾!不除祸根!祸患绵延!
看向无机,道,“国师,多谢您提醒,我这就回去想办法……”
却被无机拉住了手臂。
她回头。
见无机朝她看来,“殿下莫急,臣有一法。”
裴秋阳讶异,“您有法子?”
无机点头,将裴秋阳往跟前拽了拽。
裴秋阳没忍住,靠了过去。
就见无机俯身下来,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殿下可知,安南侯长女,抚琴素来以曲谱为著?”
分明这小楼四下当空,楼中又只有他们二人,何需如此说话?
那夹杂幽幽佛香的气味都快将她包绕起来了。
裴秋阳只觉那被无机话语声惊扰的半边耳朵都快烧起来了,连带整个人都禁不住发烫。
却又被他说的话给引开注意力。
强忍着要躲开的念头,看他,“国师何意?”
无机捏着她胳膊的手顺势,挪到了她的身后,似是搭在她肩膀上一般,半圈住她。
轻声道,“那曲谱,出自旁人之手。”
“什么?!”
裴秋阳顿时忽视了无机那不老实的手,“您说安悦华的曲谱并非她自己谱写的?!”
无机只觉掌心那一点肩头小巧玲珑,猛地想起那日处理伤口时看到的,心头发烫。
垂眸,“那些曲谱,皆是出自一琴阁琴姬之手。”
裴秋阳猛地想到什么,“该不会是……”
又听无机道,“那位琴姬,臣已将她接至宫中。”说着,看向裴秋阳,“殿下可需要么?”
裴秋阳惊喜,“需要!人在哪儿?我立刻叫白芷去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