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揭开的缝隙里面,雍黎看到那叫月娘的女子已经宽了外袍,昏暗灯光下一张脸十分普通,并无半点出彩之处。雍黎奇怪,却见她从里面锁了门,已经在洗脸,毛巾在脸上擦过,再抬起头时已经不是方才容貌。
“怎会是她?”
女子容貌清丽,与明绛几分相似,赫然是之前在定安见过几次的慕浅绛。
雍黎调查过自己的这个堂姐,她流落在外这十年的经历,也曾送到自己案上,只是她的这些经历太无懈可击了点,以至于雍黎觉得她背后有股势力替她抹除真实经历,同时也给她造了段假背景。
慕浅绛清洗了面上易容,便往床榻上去,却没有休息,而是从帐幔后掏出了一块活动的木板,木板打开是一块布绢。
她将那块布绢展开平铺在桌上,不大的一块布,展开之后却堪堪铺了满桌,慕浅绛伏案在绢布上寻找着什么,时而又圈画几笔。
不过半柱香时间,她复收了绢布小心翼翼收好放回原处,回头看了眼滴漏,便熄了灯去床上躺着了。
雍黎只觉得怪异,她向来直觉极准,只是若说哪里怪异却又一时没有头绪。
祝词一直没说话,又拉了她上了主屋屋顶,悄声道,“我之前查到田成光这个外室似乎与陈国有些牵扯,最近这段时日常有暗中往陈国传递消息,今日原本是想来查探查探他这个外室的,但是方才见你神情,莫非那个叫月娘的侍女是你认识的?”
“她的身份以后再详细跟你说。”雍黎默认,又吩咐道,“让连亦给未晏传个令,替我再好好查查她,另外要关注她在此处的一举一动。”
“好,你放心。”祝词坐在屋脊上,脚边是方揭开的一条小缝,他示意雍黎看。
透过缝隙看下去,屋内床帐无风自动,雍黎有些嫌恶地想要转开目光,却见床幔大开,衣不蔽体的田成光毫无意识地被一脚踹了下去。
然后帐幔一掀,走出一个一身轻纱的柔媚女子,那女子有些嫌弃地蹲在田成光身边看了看,看了看自己保养得不错的指甲,有些可惜地在田成光身上脸上脖子上抓挠了几把。然后净了手,到屏风后换了衣裳,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出门。
雍黎朝祝词目光示意,祝词明白,一挥手暗中便有人跟了上去。
“这两个女人都有问题,田成光怕是被利用了。”祝词随手将之前掀开的瓦片一盖,“只是不知道她受命何人,陈国安插她来我上璋边境又有何目的。”
“深夜独自出门,怕是有所图谋,让人跟紧一点,许是有人靠她传递城中消息。”雍黎看着方才慕浅绛所在的那侧屋,目光越发冷冽,“还有,明日,让田成光来见我。你亲自安排车去接,从大莲花巷,四宝子巷,还有哪两个巷子的,都绕一圈吧。”
“小狐狸又要开始诛心了。”祝词应了,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带着她往回去。
“诛心麻烦,有时候不如杀身。”雍黎懒懒道,“明天若田成光的表现不能让我满意,便直接杀了吧。”
“你这诛心又杀身的,岂不是更麻烦。”祝词回怼她,“我看我直接回头杀了便是,正好他还晕着,无需费力。”
“若无实证,只因怀疑杀人,到底有违仁道。更何况,即便杀他,也需为这城里的百姓先安排好一个真正的父母官。”
“说不过你。”祝词给了她一个“你丫矫情”的眼神,然后再书房前停住。
雍黎奇怪,却听他道,“忘了和你说了,华阳那边送来些文书,需要你批复,你这些日子在军营,已经压了几天了。”
雍黎看他说完这话扬长而去,凌乱的片刻,暗骂了声腹黑,认命地唤人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