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鲁温师傅，关于账目的事情你同总管讨论就成，我知道王室的人食量有多大，宴客的开销有多么惊人。”她挥手让鲁温退下，虽然明白这些事情有其必要，丈夫在时也是不眠不休的如此处理，可是她就是不习惯北境人任何事情都要苦熬的习惯。

明明河间地区再大的摊子都能轻松管理好，何必事事弄成凛冬将至的感觉。

鲁温没有挪动地方，鞠躬继续道，“可是...我们没有总管，还有马房总管以及绝大部分的中级官吏，公爵大人离开时，他们都一齐南下，为的是处理首相塔的内部事务。”

凯特琳眼里，瘦小的鲁温就是一只不松口的老鼠。她现在累极了，不眠不休处理北境事务是一回事，最重要的还得每天待在病房装作心力憔悴的母亲，等待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杀手，她已经受不了了。

“不用事事汇报！”罗伯不知什么时候进到屋里，“如果实在难以抉择就交给我好了。”深夜里罗伯依旧配着剑。他来到两人跟前瞥了一眼鲁温师傅递上来的关于候选人的名单，“嗯，很好，都是不错的人选，师傅你先退下吧，后面的事情我们明天详谈。”

鲁温师傅颔首离开。

罗伯转向布兰的床铺，他看了看蜷缩在被子下小小的躯体，“年轻真好，妈妈，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样随时能够睡着不被吵醒就好了。”

“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凯特琳苦笑道。

她私下里认为，罗伯同自己最像。同布兰、瑞肯和珊莎一样，生有一副徒利家的漂亮颜色，枣红色的头发，以及碧蓝的眼瞳。

不过现如今站在她跟前的罗伯，脸上有了艾德.史塔克的神色，一种属于北方的坚毅冷峻。

罗伯习惯性的咬着下嘴唇，“母亲，我建议你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休息，所谓的杀手不过是子虚乌有，现如今世道不比过去，依靠行骗为生的人比比皆是。”

凯特琳皱起眉头，”可万一这都是真的呢？万一我不在，布兰遭遇到...”

狼嚎声打断了他们。

即使窗门紧闭，那种冷彻心扉的孤绝之音，裹挟着忧郁和绝望，越来越大的回荡在城堡内。

临冬城的某处，又有一只狼加入到长嚎的阵容，之后又一只，这次离内堡比较近。“是毛毛狗和灰风。”在高低起伏、抑扬顿挫的狼嚎声中，罗伯说：“仔细听，你可以分辨出它们。”

凯特琳厌恶得颤抖着，这不是因为寒冷，也不仅仅来自于劳累，更多得源自于冰原狼的叫声。

夜复一夜，日复一日，狼嚎、凛风和灰暗空寂的城堡，漫无边际的延续，恒常不变，她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她捂住耳朵，不愿再听狼嚎“让它们走开，不要再叫了，哪怕把它们杀光，也别让它们再叫了！”

就在这时，冰原狼的悲鸣中又添加了一种新的声音。“是狗叫。”罗伯专心倾听，“全城的狗都跟着叫起来了，它们以前不会这样的...”凯特琳听见他的呼吸哽在喉咙，便抬起头，只见灯光下，他面色惨白。

“失火了。”他喃喃道。

广场上“失火了！”的呐喊、尖叫、奔跑的脚步声、受惊的马儿嘶鸣以及惊狂的狗吠汇聚成一片。

布兰躲在小狼的体内，在狭窄昏暗的道路上飞跑，不时擦身而过的人们发出尖叫，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

那个人，放火烧了藏书塔的家伙就在前面。

自从他能够进入小狼的身体以来，用狼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动作都是缓慢的，人类比起冰原狼，原来是那么笨拙迟缓的生物，可是眼前的家伙不同，这个坏人，他迅捷如风，手持危险的匕首向着布兰身体所在高塔狂奔过去。

那个人不需要隐蔽。

没人在意这时候一个矮小男人的狂奔，因为全城的人都在狂奔。

罗伯带着所有侍卫离开去救火。

她听到他们离去的脚步声，感觉似乎有所不妥，却被异样打断了思路。

狼嚎停止了。

不知怎的，冰原狼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