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宫人清扫了路面，故而这次的路走得快些。

不一会功夫，轿子已经平平稳稳地停下。谢微月带着两个妹妹走下来，看着眼前磅礴巍峨的大殿。

檐牙高啄，钩心斗角。金黄的琉璃瓦在阴沉幕的衬托下，显得些许刺眼。谢微月眯了眼睛，收回视线。

进大殿前，向内侍报备了名字，一声嘹亮的念唱，也叫大殿零星的众人视线集中了过来。

谢微月第一眼看到淋弟楚怀。

他一个人坐在席间，身边即便有人想同他攀谈两句，也被少年那阴沉的目光吓退了回去。他指尖无序地敲着椅上的扶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即便那一声通报高亢地响出，他恍若未闻，仍是一副神游的样子。

见为首的谢微月站在大殿前一动不动，已经有不少人侧目，这时她才不落痕迹地转回头。

……

她怎么会忘记，楚怀并不是生来就这样孤僻的性子。

江南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殿银碳烧得旺，就待了这一会，她的背已经生出薄汗。谢微月垂眸将裘衣褪下，旁边宫人已立即训练有素地接了过去。

“谢姐，别来无恙。”

莫枉烟从后面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追上了三姐妹的脚步。微月与她客套了两句，其中的绵里藏针刀光剑影，不在话下。

路过一席时，那里聚着的两三贵女突然收住了话匣，为首的两眼泛光地唤了一声莫枉烟莫姐姐，微月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张陌生的脸。

此女与莫枉烟交谈甚欢，言语间有不少攀附的意向。这让身边的人露出细微的尴尬神色，不是江若晴又是谁？

“若云妹妹，还是叫几位姐姐先落座罢。”

身边谢溪月见状，低声对姐姐微月耳语，“那是季家的庶女，季若云。”

自从及笄礼过后，谢溪月在平京的圈子也走动了不少，很快让众人认识了这个谢家二姐。

季若云听到这话语气显而易见地低了下去，对着江若晴努力扬起一抹微笑，随后又看向莫枉烟，好像因为江若晴的打断变得委屈。

“那妹妹就不耽搁姐姐们了。”

江若晴这下更是尴尬得手都没有地方放了。

谢微月冷眼看着，差点以为是江若晴欺负了季若云。

恐怕这位，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很快，季若云于谢微月一行也一一见礼，礼仪举止叫人挑不出什么大错。

从始至终在一旁安静坐着的，竟是先前最吵闹不过的季雯诗。

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季雯诗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江若晴。后者表现地越卑微，她就好像越害怕，到最后将头深深垂下，直到几人离开时也没有抬起。

……

待寻到自己的席位，正要转去落座时，谢微月的脚突然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磕到，让她踉跄了一下，幸好身后南枝眼疾手快扶住了。

……

器皿破碎的声音，从不远处男宾的席位传来。

“范兄，你想什么这么入神？”

微月在同一时刻抬头，就和不远处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对上。

那人愣神片刻，竟一时都没有移开视线。

谢微月从没见过这样特别的眼眸，他的眼神深邃而温柔，还带着化不开的忧郁，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男子容貌出尘，一袭群青色长衣更衬他面如冠玉。

隔空相望时，那黑如漩涡的瞳仿佛有特别的力量，让谢微月一时间脑海空白。

“清焰兄，清焰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