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宇文泰连连长叹,仰头片刻,无语,令众人费解。
王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等他说话,自己也正好借机思索如何把陈儿洒圆满地推出。
宇文泰两手撑了床沿,伸腿下地,旁边的内侍忙跪下为他穿了短靴,他站在软软的羊毛毡上,仅仅片刻,似是头重脚轻,忙又坐回原处,道:“我与诸位大将军议定出兵之事,人人自奈麾下将士如何勇猛,如何赴汤蹈火视死如归,唯独无人言说兵器之优劣,更无人谈及战法谋略。依他们言外之意,仅凭那单枪匹马,即可剿灭逆贼。”
老人家到底想说什么呢?难道你手下的大将军个个不懂战法?若真不懂,岂不是早就战死沙场了?无人言说,不等于他们个个不懂。王顸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认真地盯着宇文泰,他想知道这位老者的真实心思。
宇文泰仿佛眼穿了王顸的小伎俩,说:“我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能不为之担忧?平日里,我也曾在诸将军中力荐研读魏蜀吴三国之史,尤其三家争雄之经典战役,双方兵力,山川河流,排兵步阵之法,只可惜,孤掌独鸣。”
王顸依然沉默。如今可是火烧腚的时刻,哪里还容得在此坐而论道?岂不是扯得有点远?三国争雄之史实,几经后世文人润色,哪容得今世之人再辨虚实?
再者,王顸并不十分知晓刘备与曹家父子之故年往事,忙道:“太师英明一世,岂不知阵前论史乃兵家之大忌?史籍所载,不过是后世文人之想当然,行军作战,事关死生,还需从自身兵力与对手实力等诸多实际之处论起,若论兵器之优劣,我倒要举荐一个人,他就在江陵使团中。”
“哦?”宇文泰果然上心。
“太师可知江陵李家?”
“这个,略有所闻,”宇文泰说:“江陵李家司职营造铸造酿造织造,掌管湘东王过半家业,只是不知为何,李家突然就衰败了呢?”
王顸笑答:“若不衰败,江陵李家的下人,也不可能编入军中,更不可能随使团来长安,此乃天赐太师之良机,明日若在汾州城外开战,必能全歼逆贼。”王顸极佩服自己此刻的状态与表达,原来要使一个人入情入境,其实也不难。
宇文泰偶尔会是性急之人,他忙道:“我的儿,莫再绕道而行,你直说,此人在哪里,他擅长哪些?”
王顸说:“此人姓陈,名儿洒,本是李家之家奴,在太和驿站,他与杜牧耕指挥五十兵卒,挡住三百骑兵,太师可知这陈儿洒凭的何等本事?”
“我乃草莽之人,哪里猜得出这些?”宇文泰算是用了十二分之耐心,又说:“若说打仗,我真不是行家里手,全仰仗了手下之人各管一方人马,我不过是牵头之人。”咚咚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