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粮就又长叹一口气,道:“跛足将军过江之后,南梁逆贼萧正德自立为帝之前,把女儿嫁给跛足将军,梦想以此稳住这员猛将。结果呢,不忠不孝的萧正德最终还是死于猛婿刀下!唉,可怜可叹哪,萧正德小聪明一时,最终还是赔了女儿又殒命,空为世人耻笑。”
“贤兄从哪里得来这些消息?”王顸实在郁闷,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个明白,即便突然死了,也要做个明白鬼。
余粮笑中带邪,道:“两国之间,难不成是清汤杂面?”
此话怎讲?王顸猜不透清汤杂面为何意,忙说:“敬请贤兄直言,愚弟见识短浅,太多俚语俗言并不知晓。”
余粮哦了一声,说:“果真是个小雏儿!难道,你不知军中有细作?我朝太师自幼随军征战,当然深知打探军情之要害,跛足将军渡江之前,我朝早有细作在建康,佯作行商,贩运茶叶丝帛,抑或归依寺庙之中。”
寺庙二字,倒让王顸立时想到杜牧耕。我的天哪,此人莫非细作?又一想,与理不通。他若是细作,究竟是南朝还是北国的细作?那侯景轻松攻克建康城,难不成也是与细作里应外合之功?
余粮见王顸沉默不语,又说:“贵朝动荡不安,江陵城也非平安福地,少将军此番出使长安,务必示好宇文太师,也算留条退路。”
啊?王顸瞪大了眼睛,自认为在此之前轻视了这个独腿壮汉。余粮见王顸惊恐不已,知道他已认同自己这番说辞,又问:“请教少将军,人生一世,意义何在?”
这是更扯!被砍断一条腿的残存之人,充其量只有余生,还妄谈哪门子的人生意义?
王顸回道:“愚弟实为不懂。”
余粮就得意了,说:“任何死难面前,都能活下来,直到终老,这就是人生的意义。”
谬论!无稽之谈!
平平庸庸一辈子,就算你活到一百岁,又有何意义可谈?
王顸不语,心中全是鄙视,你心比天高,好为人师,故而落得如此人生下场,想来这也是看不见的命运之手对你的惩罚。
余粮就又开口:“跟我那些死在乱敌之中的弟兄们相比,我的人生就比他们更有意义,从今往后,我还能干大多大事!”
“何谓大事?”王顸有些心动,问:“难不成要去建康,追随跛足将军?”
“哈哈,如何可能?”余粮继而又长叹一口气,道:“纵然宇文太师将我安置在此已有几个春秋,且毫无起用之意,我却不会去追随那个跛足贱奴。”
“为何?”王顸有些同情余粮这几年的不得志,说:“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若跟爷尿不到一个壶里,爷把牛儿挪开便是,何必将爷冷落在此不搭不理?”
“果然是将门之后!少将军之豪爽天性,确实非同一般!”余粮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天知道他只是站着说说话而已,为何还会出汗?兴奋乎?紧张乎?余粮说:“宇文太师知人善任,我想,他绝非冷落我在这里,再者,我那下处,你也见过,虽偏僻,却不冷清,况我时时能得到细作从贵国传回长安的军情,倘若真是有心冷落,这些,啊啊,自然看不到。”七号7h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