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你父亲是不是又去了雅姨娘的院子,本宫知道在你父亲心里只有那个贱人,如果不是为了那个贱人,你父亲不会义无反顾背叛大曦,投靠淳于王族,可恨本宫挖心掏肺挚爱的夫君,从未将本宫真正放在心上过。”
听到母亲依旧执着的自称本宫,慕容辰澜心中满是苦涩,大曦已经亡国了,母亲早就不是尊贵的昭平公主了,可母亲日常起居却执意继续这样自称本宫,他知道在母亲心中抛不下对前朝皇室公主身份的留恋,因此从未强行要求母亲改正。
父亲如今轻易不会踏进母亲的院子,但凡来了夫妻二人必要激烈争吵一番,无论谁对谁错,他们母子现在都需要依靠父亲大司马的身份才能活下去,父亲为泷澄帝国立下赫赫战功,帝国建立之初便被册封为一品大司马,主管兵部事物,但这丰功伟业却是踩着大曦和母亲的心头血得来,这让母亲如何能忍?
不忍也必须忍,母亲前朝公主的身份本就太过敏感,如果没有父亲的庇护,母亲早该香消玉殒,可是即便母亲仍然活着,却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父亲对此不闻不问,日日在霓雅院中陪着爱妾和庶子逍遥快活,直到大曦灭亡,慕容辰澜才知道原来父亲一直有个叫做霓雅的爱妾,还是庶弟慕容辰博的生母。
在原有的记忆中,生下庶弟的雅姨娘早就死了,是被母亲乱棍活活打残,又卖入青楼后不堪凌辱死掉的,谁知一切竟然峰回路转,本该早就死去的妾室没有死,而是被父亲偷偷救走藏了起来,还隐匿这么多年没有被母亲发现,一直等到大曦灭亡,泷澄帝国建立,父亲凭借不世军功被封为一品大司马,才重新将人带回大司马府。
母亲的病这样严重,且一丝求生欲望也没有,除了亡国之痛,大部分都是因为父亲负心薄情,丝毫不念夫妻情义吧。
“母亲,无论雅姨娘如何得宠,您才是父亲的结发妻子,只要您好好活着,在这大司马府中谁也无法越过您一丝半毫去。”
慕容辰澜的安慰苍白无力,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日夜守候母亲,不让任何人有伤害母亲的机会,身为前朝公主,母亲虽然靠着父亲的军功在泷澄帝国活了下来,可却依然随时有生命危险,谁知道这大司马府中有没有淳于皇族的密探死士,随时准备向母亲下手,取走母亲性命呢?
“澜儿,你不用宽慰母亲,母亲一时三刻还死不了,那对奸夫还活着,母亲怎能先死,若是这样无用便死了,到霖下也没办法向你皇祖母和皇祖父交差,即便是死母亲也要拉着那对贱人一起下地狱。母亲堂堂皇室公主之尊,决不忍受慈奇耻大辱。若不是为了报仇雪恨,母亲绝不会离开京都浴洲一步,来这澄洲境内受辱。”
慕容辰澜明白母亲口中的京都是指大曦王朝的旧都城,而不是现在的帝都,母亲对前朝的执念大概一生也无法抛开了,至于报仇雪恨,他从未这样想过,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无论哪个山,他都一样痛心。
“母亲,药已经凉透了,孩儿再去给您热热,让邬嬷嬷服侍您睡一会儿吧,您的病需要静养,万万不可思虑过重,儿子只要您好好活着,便什么也不强求了。”
慕容辰澜起身出去,将药碗交给熬药的大丫鬟,亲自盯着丫头将药重新热了一遍,才放心端着回了屋子,每日这抓药熬药之事,他都费心亲自盯着,才敢端给昭平公主喝下。
“大公子,让老奴来吧,您守着公主熬了一整夜,还是早些回去睡下。”邬嬷嬷照旧称呼皇甫萱滢为公主,慕容辰澜有心纠正,又顾念母亲仍在病中,这里都是贴身服侍的忠心丫鬟,便随着邬嬷嬷去了,但心中每听到这称呼一次,都会心神伤痛一回,大曦是真的亡国了,还是被自己的父亲亲手给弄没的。
“辛苦嬷嬷了,这药已经热过一遍,必须让母亲尽快喝了,再热就散了药性,不管用了。”大步出了皇甫萱滢起居的瑞旖院,才进了二院的月洞门,便在书房外遇到庶弟慕容辰博。
“大哥这是刚从大夫人院里过来,大夫人病情可有好转,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再过两月也许就要落雪了,也不知大夫人这身子骨能不能熬过今年的冬雪去?”
庶弟冷嘲热讽、幸灾乐祸的表情被慕容辰澜一丝不错的看尽眼中,他骤然握紧袍袖中的大手,面上一派淡然无争道:“多谢二弟关心,母亲身子日渐好转,不日就要痊愈了,倒是雅姨娘年纪这么大,又怀了二胎,不知能不能平安生下,到时候若是一尸两命就让人伤心了。”
不过区区贱妾庶子,如今也敢仗着父亲偏爱,到自己面前来放肆了,慕容辰澜有种杀饶冲动,可却强迫自己冷静,在这府中母亲能依靠的只有他了,他若是出事,母亲可怎么活,为了母亲他也必须好好保重自己,千万不能中了庶弟的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