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明明无被铁扇击中,却似突然破了一个口子一般血流不止,见那银具男子已被两名不速之客缠住,君阿紫一手捂着胸口摸黑索路,朝楼栏的方向走去,所幸楼道的窗栏今晚她并没有关启,借着月光还可以勉强走下楼层,只要有一丝活路,她便不会亏待自己。
清寒的月光映衫得君阿紫的脸色愈发死白,呼吸愈发薄弱。
蓦地,脚下一个跄踉不慎,身子狼狈滚落,一股血气上涌,君阿紫狂吐而出:“噗”刹时间意识陷入一片漆黑。
一路驾马疾奔,夙煞绝火速前往玉枫轩,身后数百名精兵尾随而来,一到玉枫轩,数百名精兵将玉枫轩团团围住。
楼栈上兵刃相撞的声音听得夙煞绝寒蝉不已,一声令下,段慕携数十名破门而入,瞬间一柄铁扇飞袭破空,森磁震膜,血光飞溅,一场恶战即将展开。
见夙王府精兵来袭团围,银具男子冷蛰一笑,袖下生风,铁扇再次回手。
在夙苍、夙炎两道银链即将缠住他腰间擒住之际,森白的身子幻化一闪,脚下轻踮楼栏的栏木,凌空一跃,森白的身影若鬼魅一般闪出沏间。
“将本王的弓箭拿来”夙煞绝见铁扇无名终于现身,冷令一喝。
手中的弓箭拉展施开,三柄长箭蓄势待发,尖锐的箭头在夜里泛着蛰冽的寒光
夙煞绝潭眸阴蛰一敛,对准铁扇无名幻化成三的森白身形三箭齐射。
“咻”离弦之箭如猛豹飞虎,对准铁扇无名森魅变幻的身影分三个方向袭射。
身后的飞箭如猛豹飞虎,紧追不放,铁扇无名险险左右躲过,面具精芒一闪,蛰眸微敛,一个旋身回转,手中的铁扇再欲飞抛。
岂料,胸口顿时一窒,一股血气上涌,夙煞绝的射击中对方要害,千圴一发间,铁扇无名即刻将铁扇狠截长箭,身形稳稳后退。
夜风森冷,吹撩起铁扇无名的发丝,蛰眸残噬的精芒一闪,对坐骑上的清雅男子露出一抹森冷笑意。
此时,段慕抱着身负重伤的君阿紫踏出玉枫轩,眉宇忧色凝重,携同身后的夙苍、夙焱。
三人单膝跪下,对夙煞绝抱拳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降罪。”
浓重的血腥随着夜风弥漫散开,充斥着众人的感官。
夙煞绝潭眸蓦然惊膛,被君阿紫一身血腥的模样惊愕得倒抽一气。
即刻利落地翻身下马,将君阿紫轻抱靠怀,浓重的血腥味狂涌将至,夙煞绝俊容瞬间化若纸色。
刹时间,一切感知已顿然无存,仿宛尘埃渺小,夙煞绝强作镇定地伸出颤抖不止的指按在她脖颈动脉,当指下感应到动脉仍有力跳动时才把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此时的君阿紫毫无平日的狂妄轻狂,眉宇间的张扬稍减,嘴角泛红,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在段慕迅速封住大穴后得到暂时的缓解。
夙煞绝冷蛰扬喝,“众将听令,铁扇无名如今身负中伤,晨时之前势必即刻揖拿,不得有误,记住,不得惊扰到城中百姓”
抱着君阿紫的手轻颤,雪华玄衣夜冷风飞扬衣袂,声线划破死寂。
“是”夙王府精兵千将立即作揖喝令,一派萧杀在城中漫廷。
夙王府
墨呤阁
数名侍脾在夙煞绝的寝阁来回走动,个个神色拘谨寒蝉。
有的端来以前王妃的衣衫搁下,有的端来数盆热水,有的端来一盆瓷冰块,有的端来一潭梅花酒,进进出出
段慕此时拿来平日夙煞绝为少主施针时所用的锦盒,神色忧虑:“王爷,锦盒带到。”
夙煞绝玄锦袭衣的胸前沾上君阿紫大量血渍,然,他却无暇顾及,沾有血渍的手接过段慕地锦盒,愠冷道:“退下,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让任何人进来,包括完颜澈”
阴蛰的潭眸一敛,今晚玉枫轩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会不知道,说不定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出现,在给君阿紫施针的时段里,不能让那莽撞善妒小子给扰到。。
“属下遵命”段慕作揖躬身,身后的侍婢不敢有误,全数退下。
待仅剩二人,夙煞绝屏息坐回床梃,借着镌刻在墙上的夜明珠幽光,君阿紫苍骇的脸紧闭双目,脆弱到仿佛那待融的冰雪,转蓦不见,让他不敢妄动一分。
伸向她腰间的手一阵重颤,夙煞绝额鬓滑落冷汗,双眸闭阂后睁开,不再迟疑。
缠在她腰带的系带从夙煞绝的手中滑落,渗血的蓝衫袭衣被他搁于地上,紧缠在君阿紫胸前的层层束布在他的银剪中化为碎布。
待衣衫尽褪,君阿紫原本胸前还只是像针孔一般的血口此时已然变得肿涨,在封穴下,血不能全数迸出,周围已涨得乌青一片。
夙煞绝潭眸蛰敛,他的判断果然无误,君阿紫的体内有细小的利刃潜埋肉中。
将锦盒打开,取出一小瓷瓶倒进温水里,将帛布浸在融入药粉的热水里,夙煞绝将它半拧干后动作轻缓翼翼地搽拭着她周遭的胸口。
“嘶疼”陷入晕迷中的君阿紫在热帛的轻拭下突然迸呼,疼得眉宇揪结,冷汗四溢,两手擒抓着绸褥,脸色更加煞白。
这一唤,倒是把夙煞绝惊得不敢动弹,然,里面的利刃若不除,她的手便会废掉,强忍着万般锥心的心疼,轻哄道:“阿紫,你忍忍,你的伤口里有利器在,若是不除,定会危及到你的性命,这是麻醉散,待会就不疼了。”
许是耳畔那男子的声线过于心疼,让君阿紫在潜意识里不禁动容,下意识地轻点头,低喃出声:“你轻,轻点”
“好,你忍一下就好,我保证会很轻很轻”夙煞绝对这样的君阿紫甚是怜悯,心若针扎般钝疼。
换帕间,渗药的热水滴进伤口,君阿紫疼得反射性地攥进夙煞绝的袖口,不配合地想要让他住手,摇头咬牙道:“疼,真的好痛,求你,别碰我,真的好疼。”热帕的药水每一沾,她都觉得体内似被人烧了一把火,五脏六腑都似要被焚烧灰尽。
她的每一声疼,对夙煞绝来说都是凌迟,似荆刺扎心,痛得他喊不出声来,潭眸微微泛红,愠沉的声线稍显哽咽:“阿紫,坚持住,想想你在意的人,想想”迟疑间,夙煞绝咬字迸言:“想想完颜澈,想想自己的夫君,给自己一个信念,活下去。”
现在,他只要她能够活下来,就算她对他不过是淡若止水的知己,也无所谓,只要她活下去。
岂料,夙煞绝此言一出,原以为的成效不禁没有看到,反而让君阿紫的情势更为恶劣。
当夙煞绝迸出完颜澈三个字时,君阿紫只觉一股厌恶感顿涌,腥红迸缝,喷溅在夙煞绝的胸前,把夙煞绝的三魂六魄吓得全然飞散:“阿紫”
师父曾经对他说过,人在昏迷前只要你说出她最在意之人的姓名便能让她有活下去的信念,若你说的恰好不是她所在意之人,效果往往大反。
如此一思量,夙煞绝一阵迷惑不明,见君阿紫情势恶劣,顿时六神无主,忽而想起儿子夙轩瀚的话,夙煞绝脸色一阵尴尬迟疑,但情况紧急也只得试一试。
“子,阿紫,你想想,想想夙煞绝,给自己一个信念活下去,我求你”夙煞绝紧攥着她的手,颤抖的声线里尽是卑微的乞求。
接下来,君阿紫温顺异常,不再咬牙胡乱喊疼。
轻拭后,君阿紫在昏迷中只觉胸前越发冰凉,原本火辣难爱的灼痛感渐渐消失,胸前出现一片麻痹。
见她眉宇的揪结渐渐平舒,夙煞绝知道麻药已经起到作用,即刻将她轻拉起座,伸掌灌输内力,将她胸前的细刃逼出。
半盏茶后,随着一声尖锐的叮声扬起,君阿紫胸内的细雨刃已然被夙煞绝用内力逼出,飞射扎在屏案上,针头在夜明珠的幽光下泛着森蛰的光泽。
噗一股血气狂涌吐出,喷溅在雪曼纱帐上,血色一片漆乌,腥味浓重。
刹时间,君阿紫只觉胸前一片舒畅,无力地倒在夙煞绝怀里,苍白骇人的脸色才得到暂时舒缓。
伸袖轻拭去她额前的冷汗,夙煞绝紧蹙的眉宇舒平,浅扬温笑,幸好,幸好
寅时将近,城中一阵喧哗。
三千精兵分队围剿,将京城围堵得水泄不通,城里城外凡是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搜了个遍,并且凡是搜过的地方都会留将严密看守。
虽精兵三千,但在夙煞绝的命令下,几乎做到步不出声,可见夙王府的三千精兵功夫如何卓绝。
“吁”一匹墨色俊驹从将军府疾奔而来,一身墨色劲装的完颜澈面容凝重,鹰眸冽敛,对眼前身着夙王府将服的数十位精兵的严密搜捕感到疑惑不明。
从方才一路驾骑而来,若不是他将军的身份,恐怕早已被他们当作可疑人物拘住。
完颜澈鹰眸闪过探究的精芒,到底发生了何事
夙王府的人会如此大动干戈,劳师动众地搜捕京城,几乎每一个搜捕细节都是严密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