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撕下的锦帛浸于地上所见及处的水渍,将它们浸湿后拧干,将君阿紫的柔荑屈起,呈碗状,使劲全力地将浸在锦帛上的水强拧出来,一滴一滴地溅在君阿紫的掌心里,然,那水又倾刻间瞬间滑落。
“你看,我现在可以亲手用帕巾将它们浸湿用拧出水来,这水不是又回来了吗这样覆水不是重收了看在这样的份上,你就原谅我一次吧,我发誓,我完颜澈以后对你顾兮言绝对不会有二心”完颜澈温热的大掌棒着君阿紫的双颊,沙哑的声线里乞求而卑微。
看着如此病态的完颜澈,君阿紫真为顾兮言感到不值
他是悔了,但却执迷不悟
同为夫妻本是姻,两年的共枕眠是缘,但,没有信任做为基层的姻缘终究会尽,缘尽散之,渺如尘埃。
君阿紫将呈水的双手摊开,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带给对方丝丝的凉意。完颜澈俊颜瞬间笑意化开,鹰眸里是期然而至的喜悦,激动道:“言儿,你,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岂料,君阿紫接下来的话却如一把刀刃将他凌迟得体无完肤。
“大将军,我再说一次,顾兮言已死,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君阿紫。”
他的手被她扯下,听言完颜澈笑意一僵,愠怒咬字:“你,你根本就是顾兮言”
“且不论我是谁,”君阿紫起身俯视着愠恼的完颜澈,淡漠道:“若你还是顾兮言曾经爱过的男人,你应当坦然地坦当起自己的过失,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便是一生你若可以用一生的惦念来记住顾兮言,也就不枉她曾经爱过你。”
绕过半跪在地上的完颜澈,君阿紫在他攥住自己的手腕时,淡漠地道:“两年前,顾兮言对你说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其实这十六个字就是以前的顾兮言曾经给你的信念,亦是你曾经赠于他的许诺,只是后来,你忘了”
刹时间,完颜澈两眸空洞,已忘了钳制住对方的手是如何被扳开的。
君阿紫从庭苑的后门出府,也许是她的神情太过淡漠,再加上衣服上的斑斑血渍,原本阻挠她出府的的家将被她狠冽一瞪,即刻已忘身处何地,诧诧然地任由她出府。
走在寥寥无数的街道上,君阿紫披头散发的形象引起了不少行人的侧目膛眸,然,她却漠然不理。
晚风丝丝凉身,让她更觉舒适,跟那混蛋男人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闻到了新鲜的空气,只希望那男人可以顿悟,以后别再纠缠。
顿然间,脚步一滞,君阿紫清冽的泉眸惊膛圆睁。
夜色下,一身玄华锦衣的夙煞绝坐骑在雪白俊驹上,温雅绝姿更甚清贵。在见到君阿紫时,他夭唇扬起一丝淡薄易见的温笑,道:“本王突然间想品茶,不知可否劳驾君公子”
君阿紫双手环胸,眸光闪过促狭,敛眸戏谑地道:“王爷何必还称唤阿紫为君公子,阿紫知道玉枫轩一向不收女客,所以我”
“所以君阿紫便是君阿紫,在本王的眼里就是君公子,与玉枫轩收不收女客,无关”夙煞绝淡淡启言,幽寒的声线里蕴藏威严。
“嗯”君阿紫疑惑莫名,对他意兴澜姗一笑,只觉眼前这冷面王爷倒是有趣,这台阶下得可真够好,让她避免了路宿街头,也让他威严不会扫地。
“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瀚儿的人,亦是本王命你助天尹府查案的讼师,更是玉枫轩的茶师,一年未到,你于情于理,都离开不得”夙煞绝敛眸沉言,愠冷笃定,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夙王爷的话。
闻言,君阿紫不禁失笑,笑得一如既往的轻狂。
晚风吹拂起她的绸墨青丝,勾勒得她娇美的容颜愈发风采夺目,雪纱闻风自扬,飘逸绝雅。
此时的她若古潭里夺艳群芳的素荷,看似平淡无其,却蕴藏高雅,千姿百态里都彰显万般风情。
“唉看来阿紫以后的日子还真马虎不得,又是茶师,又是讼师,一会儿是将军夫人,一会儿是君公子。唉难呐这么多的身份混起来可比你这王爷要吃力得多了。”君阿紫故作苦恼状,失笑侃言,眉宇间的阴郁瞬间一扫而散。
既然回不了现代,何不当自己在此游玩,一切自当随遇而安
也许,明日醒来,现今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
只是不知道在现代那挂名老哥过得如何一想到他,君阿紫泉眸晦暗无光,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意
夙煞绝心顿一窒,不明白她为何从方才的侃笑里转蓦又变得如此愁然,启言:“知道便好君公子可是本王接触的人当中,可以同时拥有这么多身份的人,但,在本王眼里,你只是君阿紫,玉枫轩的君茶师,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俊铸的面容浅扬月牙笑意,月光银若流霜,将他绝雅清姿愈发衬得夺目撮眸,一颦一笑都牵动撮魂,如此身姿,绝代无双。
第二次,在君阿紫的眼中再次闪略过惊艳,惬意地走到雪驹地左侧,伸手摸摸马儿的脑袋,问道:“王爷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人托付本王在晨时要将你带回玉枫轩本王不过是应人之求而已。”夙煞绝淡淡回道,潭眸波澜不动。
他不明白,瀚儿明明向他要求的是晨时,可他却私自提前了三个时辰在将军府的路口守候。
也不知为何,在这等候着半个时辰里,他就是笃定她定会出现
其实他大可以不必如此,他是王爷,而她是澈的妻子,于情于理他都不必介入,也不能介入。
只是,他躯散不了自己的焦虑,所以,他来了
“有人托付”君阿紫闻言一怔,蹙眉转眸,下一刻失笑,脑子里浮出坐在轮椅一脸欠扁闷骚的男童。
定是轩瀚那小老头,否则,谁还能请得动这堂堂的夙王爷
君阿紫上下睨量着眼前高大的俊驹,对夙煞绝蹙眉道:“我上不了马”
话音一落,君阿紫只觉肩头一紧,身轻如燕般跃起腾空,面容变色地失声一惊间,人已稳当地坐在他的前头,待呼吸平顺,不禁深叹方才原来是虚惊一场
靠,会武功了不起啊,这人可真爱耍帅,而自己更无意更了他耍帅的道具
如此一想,君阿紫顿时嘴角暗抽,眉宇扬挑,心头滑过一丝悲凉
“君公子可要坐好了”夙煞绝无视君阿紫的憋屈,嘴角保持着儒雅笑意,准备启程。
“王爷请等等”君阿紫突然转头扬言。
一阵淡雅的香气扑鼻,夙煞绝只觉鼻头被柔软的东西微微轻沾,寂潭的眸子刹时间滑过一丝慌措,全身只觉一阵火气上涌,身子已然僵硬,问道:“君,君公子可是有事”
僵硬的声线里似干渴断折的枯枝,沙哑低沉,却隐含磁性。
只见君阿紫此时面容亦是同样僵硬,尴尬异常,若非夜色,身后的男子定能一睹一向淡定自若的君讼师竟也有如此面红耳赤的窘态。
“我,我想王爷带阿紫去天尹府一趟,我想再去捡验一次刘夏儿的尸身”君阿紫镇定迸言,清冷的声线比平日的淡定略含喘息。
“哦,可以”夙煞绝僵硬一应,不问为何,即刻夹紧马肚,只听雪驹嘶鸣一声,缓缓前行。
一路人,雪驹上的两人各怀心事,各自闷骚将难得糊涂发挥得漓淋尽致。
到了天尹府,在刑司爷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尸殓房。
当君阿紫用自己的推断再次重检刘夏儿的尸身时,案情才有了一个重大的突破。
“你怀疑不是裘允所为”夙煞绝为君阿紫举着灯盏,疑惑问道,莫说是她,就是他自己没怀疑过凶手就是裘允。
“我这个人有个怪癖,不会对头号嫌疑人感兴趣,虽然说这样讲在公堂上有些不合乎常理,但我觉得凶手一定另有其人。”君阿紫淡淡回言,带着布套的手在刘夏儿的唇端不停审视着。
这样的想法也是托现代的挂名老哥,被他整天的剖尸推理所濡染,也对验尸有些深入接触,只是从未亲身体验过而已。
只见刘夏儿的青紫的唇缝里含有一红点,在灯盏下甚是诡异,细看一下,似是平时携绑玉佩的红绳的绳头。
君阿紫泉眸瞳孔蓦然收紧,将刘夏儿的嘴强行张开,随着一阵噁寒的尸臭扑鼻而来,两人不禁蹙眉屏息。
君阿紫接过夙煞绝手中的木钳,夹起刘夏儿那唇缝的那红点。
只见随着红点被夹起,一块被红绳携绑住的玉佩兀然入目,夙煞绝面容顿变
只见那玉色极佳的玉佩,中间镌刻着一个丁字姓氏,在灯盏里发着诡异的光泽
翌日,夙王爷旁审,君讼师在三个时辰的辩证中,推翻刘夫子所指的嫌疑人裘允,拿出有力的证据指出真凶,那人竟是丁尚书之子丁文岳
在夙王爷旁审的压力下,君阿紫三寸不烂之舌的辩论中,使丁文岳在
言辞闪烁中出现批漏,最终认罪伏法,依戟晋律例,奸污罪判刑十年,奸杀罪判流放二十年
随着钱大人惊堂木一拍,刘夏儿一案,总算告一段落
只是在丁文岳跪拉着父亲丁尚书被府卫强行收押的的那一瞬间,丁尚书怨恨涌泪的眼神成就了丁家报复的开端
自刘夏儿一案水落石出,观审的百姓八卦的话筒一撒开,那是十传百,百传千的流水速度。
不出一个时辰,整个戟晋都知道君阿紫君讼师的名号,除了因为她破案的神速能力外,还有因为他是夙王爷玉枫轩茶师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