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的确如此，白琅自从收她们为徒，虽是带在身边一起行动，但自己的事，却没有任何交代。

白琅原以为小姑娘很好糊弄，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了。

而且又是给她们洗筋伐髓，又是传授大本领，在这世上哪找这么好的师父啊？

眼见她们一心一意想学大本领，白琅也省心，并不想过多折腾…

然而白琅却没有想到，赵涿涿居然自己揣摩了这么多，半晌，他望向鹿幼薇。

“你也很想知道为师的事情？”

鹿幼薇微微颔首，然后说：“我好奇的，就等着师父您亲口说。”

白琅阖上双眼，并抬起右手，拇指腹压在眉心之间，“涿涿，为师可以相信你说的话？真的只是为了探听我的事情，然后等着一向道把你发展成刺头。你凭什么认为一向道就会告诉你？”

全程下来他没有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赵涿涿，虽说他擅长观察别人，并以此判断对方的动机。

不过对象是赵涿涿，是他的徒弟！白琅不想判断，他希望徒弟别玩套路，说的都是真心话。

“那又没有其他办法咯。人家的确想创教。那是因为打小开始，家里的长辈就告诉涿涿，人要按照一个条条框框走下去，才不会撞得头破血流。”

“涿涿家里又是经商的，长辈们一举一动，都是按照规矩办事。哪怕是他们很厌恶的人，但只要有利益，他们也会笑脸相迎。”

“涿涿从小就想啊，规矩这个东西到底是谁定的？为什么别人能定，自己就不能定呢？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别人的规矩而活呢？”

“古往今来许多大魔头，他们真的很坏吗？涿涿才不这样认为，他们只是不屑世俗规矩，大家都这样玩，偶有不合群的，于是大家就一起打压。”

“一向道在世人眼里是疯子，但他们不按规矩而活，就很洒脱。可是涿涿何必跳出世俗规矩，又跳进一向道的规矩里面？”

“涿涿才不要有任何约束，当然也不会去害人。一向道乱杀人，涿涿不认同他们。所以师尊尊不用担心涿涿会加入一向道。”

“涿涿学大本领，就是不想被世俗规矩约束。然后呢，也不会去害人，只是想活得更自在。涿涿从家里面逃出来，愿意跟随师尊尊您，也是受够长辈他们了！”

赵涿涿信誓旦旦说完，许是她自己憋了很久很久了，说到动情处，眼眶不禁泛红，更晶莹有水光。抽了抽鼻子，她深深鞠了一躬。

“师尊尊收了我们为徒，可是也不要我们进行拜师礼。然后也不告诉我们有什么计划。涿涿真的很方，很害怕师尊尊哪天就消失了。”

白琅怔怔地看着她，本来还以为这小妮子只是脑瓜不正常，觉得一向道很有意思，然后想跳槽。结果却牵扯出这些…不得不说，他被赵涿涿这些话“呛”到哑口无言。

过了会。

白琅长长吁了一口气，“那是为师错怪你了，只要你不是想加入一向道，那一切好说。”

“人家又不是神经病！”赵涿涿扮了个鬼脸，然后很滑头地说：“不过要是一向道拉拢人家，人家或许真会动摇呢，除非师尊尊告诉人家想知道的事情”

白琅没好气失笑道：“就你皮，好好向平子学习，别成天瞎想。”

“都知道平子傻…”

“喂！”没等赵涿涿说完，鹿幼薇很不忿地抢着说：“我那是懂规矩，师父若觉得可以告诉我了，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哪像你呀！”

赵涿涿别开脸，轻哼：“无趣，就知道规矩规矩。”

白琅站起身，语重心长道：“好了，你们好奇的事情，迟一点吧…”他略想了想，“嗯，为师答应你们肯定会说，但眼下不是时候。”

距离感？

白琅心有感慨，不是我不想说，更不是故意疏远你们。

莫名的，他又有种重新认识两个小徒弟的感觉。情不自禁便又感慨：难道这就是为人师父？

白琅走出房门，目光远眺，穿过庭院、围墙、甚至是城镇，仿佛去到了界山宗。

良久，他苦苦一笑，心叹：师父，您当年也是这样操心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