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轻脚的将发丝拢起,叶欢并不会束发,只拿过发带,为她轻轻系住。
然后起身,拿过螺子黛,为她画眉。这好像,是梦里的场景。
叶欢轻轻捧着小姑娘软软的脸,四目相对,凝视着她的眼睛,不错一眼。
小姑娘耳朵爆红,感觉彼此呼吸逼近,却依旧眨着眼睛强装镇定。
不敢看他画成了什么样子,生怕画丑了,在他眼里不美了。
却又不想质疑他的手法,哎,还真是进退两难。
“朝朝很美”。
叶欢肯定的点了点头,说着递过镜子,“真的?”
墨言接过镜子,镜子里的小姑娘轻咬贝齿,眼含春,芙蓉面,娇俏的越来越不像她自己。
“哎呀,你把眉毛画的太黑啦”。
还没等小姑娘大声抗议,一个柔软的唇贴上光洁的额头,轻轻一碰,随即分开。
有什么,凉凉的。
叶欢看着脸慢慢烧热,红的像桃子一样的小姑娘,轻轻一笑。
“嗯,这样,更好看了”。
墨言一愣,直直的不敢动,然后过了好一会儿,蹭的一下从塌上窜起来,感觉自己像个烧热的茶壶,从口鼻耳里,左右向外冒烟。
小姑娘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你把我眉毛画的太黑了”。
“嗯,是有些过于上色了。都怪朝朝太过貌美,一时迷了眼”。
叶欢一本正经的点着头。
“你,你,你,轻薄我”。
“明明收了发结,定了终身,怎么能叫轻薄。那,要是朝朝觉得吃了亏,不如轻薄回来?”
小姑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浅笑的登徒子。
某人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是不介意被朝朝轻薄的”。
“你,你你,你这是”,小姑娘气的语无伦次。
“不仅不介意,还十分乐意”。
墨言看着某人一副“任君处置”的鬼样子,气的随手拿起一本书砸在他身上。
想了想,还是轻轻的扔出去,生怕砸痛了他。
“朝朝这是害羞了?真可爱”。
叶欢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多好,要是她一直不要变,就这样该多好,会有好多。
“害羞?害,盖什么羞?”小姑娘眨着睫毛,拒不承认。
“就是害羞了,朝朝害羞了”。
“没有,才没有”。
小姑娘拿过螺子黛,报复式的朝笑的一脸奸诈不肯闭嘴的某人脸上抹去。
“让你涂黑了我的眉毛,我也涂你的,哼!”
一把蹭在他脸上,看着叶欢黑不麻漆的下巴,得意的大笑。
“朝朝就是害羞了”。“你还说你!”
两个人陷入混战,最后蹭的两张花猫脸,侍女们轻声笑着送来水各自梳洗。
玩笑过后,入夜,哄睡了小姑娘。看着缩在被子里假装熟睡的小小的一团,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
小姑娘默默缩进被子里,努力藏住自己通红的耳朵。
叶欢轻声笑着,纵身一跃跳出窗子,几个跳跃,便飞出了墨府。
几乎在一瞬间,假装睡着的小姑娘猛地爬起来,看着少年融入夜色的背影,耳边回荡着他爽朗的笑。
肉肉的小手摸了摸还留有余温的额头,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嗯,睡觉。
“陛下,不旦城一仗,败了”。
“什么!”
换回龙袍正襟危坐的叶欢一把抢过丞相手里的折子,不敢置信的盯那一行行字。
“三万大军?败了?竟然尽数折在那儿,不剩一人?”
叶欢一把扔下折子,气的来回踱步。
“朕派那些老弱残兵,不是让他们拿这些去跟人家血拼,而是围堵。朕就不信,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乌合之众,他也好意思屠杀?
到时候扇动城中内乱,再派人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本应是步好棋。愚蠢,愚蠢啊”。
他真是不明白,天竺王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好好的一局,竟然就这么败了。
“现如今,城破,天竺王外逃,结局已定”。丞相摇头叹息。
“如今,我大晋失去了天竺为附庸,又折损了兵马粮草,朝上已经是怨声载道。
陛下初登大宝,本应谨慎行事,不宜再兴事端。如今,怕是要重新考虑与大月氏的关系了啊,陛下”。
叶欢并不回应,只是手指轻轻敲打在折子上。
交好?想得美!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点啊点,嘴角慢慢勾起。
蜀地。
“此次多谢忱王殿下,助我蜀地水患,救我百姓万千”。
蜀地太守望着新建好的河堤,拱手道谢。
“哪里哪里,太守客气了”。
“离王离京日久,怕是思乡甚切吧”。
太守一边说一边在前方带路。
“在下也叫下人略备薄酒,不如殿下赏脸吃着东西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起身吧”。
“既然太守相邀,顾忱自然是要喝上两杯的”。
能晚回去一日,就能少见到一日府里的所谓妻子,耳根就能多清净一日,多好。
“好好好,请”。“请”。
两人互请上座,其余官员各自就坐后,开席。
开始还说些场面话,等酒过三巡,舞娘跳了两场后,在座的便开始脸红脖子粗的闲聊。
“不知听说了吗?据说皇上出兵大月氏,并不只是为了给被打的天竺泄愤,更是带回来了大月氏的皇后”。
一个座下的小官兴冲冲的开了口。
大月氏的皇后?
顾忱佯装欣赏歌舞,实则侧耳细听。
“大月氏的皇后?”
“可不是嘛。那位说起来,还跟我们大晋颇有渊源。她就是年初和亲嫁过去的,叫什么来着,哦对,墨言”。
“她嫁过去后,就在两个多月前,老皇帝驾崩了,直接传位给了她嫁的五皇子。瞧瞧人家这命,直接当皇后!”
“是啊,天生好命”。
“什么好命啊?”
廊下一师爷不服气的起身,借着酒劲儿说道。
“你们都不知道。我表舅的二叔的小姑子,是皇上身边方差的。
她说那位自从回来以后,昏睡了数十天。清醒后性格不变,就连太医不知是什么原因。
我估计着,多半是下毒了。你们想想,那可是墨家独苗啊。墨家,那个金窝银窝都不放在眼里的墨家啊。
她可是墨家唯一的子嗣,墨家所有家产都在她手上。
要是得了她,那便相当于是得了座金山。那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
多的是人想搞她,她要是中了毒,也实属正常。但重点是”,师爷声音一顿,满意的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提高了声音。
“据说,皇上对那位,怕是有点不得了的心思?别忘了,诸位,她离京前,可是差点跟皇上订婚的”。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点头。
“那如今我们丢了天竺,大月氏势大,她岂不是能作为我们,与大月氏谈判的最后筹码?”
“是啊,正是如此。那位虽然年纪轻轻。但怕是”,怕是活不久啊。师爷最后的叹息,融化在风里。
“告辞”,顾忱听的心乱,满脑子都是中毒,谈判,筹码,有心再问上两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索性离开,丝毫无视身后的挽留之声。
扶着小厮匆匆上马,直奔客栈而去,一路满心疑虑。
利索的收拾好随身包裹,沿着关道一路奔驰。
这是真的吗?
她怎会回来呢?还中了毒?
叶欢把她带回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马蹄声阵阵响起,每一步都踏在心上。
“驾!”
用力一挥鞭子,纵马奔腾,尘土渐起,衣玦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