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爹立刻追问道,“你可知这背后的缘由?究竟吉达与谁勾结了?内贼是谁?”苏爹似乎极为激动,他一把抓住了林白的衣襟,林白则如同一只毫无招架之力的小鸡仔一般,几乎被他提了起来。
“很抱歉,”林白无力的摇了摇头,“那名内贼是谁,我也不甚清楚,因为吉达不曾提起过。”
“是吗?”苏爹若有所思,将林白松开了。
林白被勒住了脖子,连忙松了松自己的衣襟。
“你这小子真不简单,”苏爹大力排在了林白的肩头,“你说这些一定也不止这么简单的目的,说吧,你究竟想图什么好处?”
“我……”林白看了我一眼,说,“我只是想让阿梨知道,他爹不该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
我一愣,没想到林白冒着被苏爹杀死的风险,竟然只是为了替我爹平反。
“你这个徒弟不简单啊,”陈予白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可语气中却不乏嘲讽之意。
也许是因为林白在我眼中一直都过于伶俐和狡猾了,所以他突然这么说,我心中竟然有些难以相信。
我忍不住怀疑,他心中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他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站出来说这些话的?还是,他另有什么别的图谋。
但是很快,我便为自己对林白存着这样的怀疑而感到有些羞愧。
因为这孩子过于明亮和澄澈的眸子。
林白虽然狡猾,可也不是什么恶棍,他一直都当我是最可信任的人,所以我愿意相信他这次不过是为了报答我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
苏爹听了林白的话后,沉默的跪在墓碑前许久,大概是因为骤然听说被自己亲手下令处死的好友不仅是无辜的,还是为人陷害的,所以心中一时难以自处,不知该如何面对。
我也沉默的跪着,原来这些年的这些事我本可以不必遭遇,而我娘,也不必背负着罪臣家眷的污名自尽。
原来这一切都是犬戎人和大曦真正的内贼设下的圈套。
我见苏爹似乎很欣赏林白的聪慧,于是趁势说服他替我将林白留在身边照顾,虽然在听说了我决定上战场之后,苏娘当时就哭了,她不想我去吃那些苦,但是令我意外的是,苏爹竟然很赞同我的决定,他还说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我比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有出息多了。
而我,竟然能平静的接受这一切了。
与苏爹和苏娘分别之时,苏爹偷偷在我的手心中放了一个挂坠,玉质的,好像是个威风凛凛的小狗,不及手掌大,用小指粗的银链子拴着。我以为那时他老人家送给我的护身符,于是接过手中后为了让他安心,还特意当着他的面挂在了脖子上。
在他老人家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向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也许是因为我脸上过于平静甚至安静得有些诡异的表情让陈予白心中有些不安,他忍不住想说些话让我分心。
“你……还好吗?”陈予白轻声问,“你这么安安静静的,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对。”
“我还好,只是忍不住觉得造化弄人。”我苦笑一声,“原来当你挡在前面拼死征战之时,最想你死的却是你所保护的人。是不是很滑稽?”
“往事之事不可追,”陈予白说,“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也不会让你因此受到伤害。”
“陈予白,你看看我。”我说,“我是不是变了很多?我不如从前那么快乐无忧,也不如从前那么天真纯善。陈予白,我在改变,而且是向着连我自己都无法预知的方向改变,我很怕。我很怕自己将来会变的连自己都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