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时未免再度遇到散匪劫财之险,景承煜强忍不适再度选择了水路。可是船行至距京城百十里的安平镇时,搁浅下来。
原来,连月暴雨催发了泥石流,阻塞河道,所有大小船只皆无法畅行入京。没法,景承煜和沈沐清只能弃舟登岸,万事皆抛,暂留安平。
小镇不大,因据京城已经不远,是以物产尚足,民风也颇有几分傲娇。初入小镇,沈沐清便领教了此地民众超好的自我感觉。
进入酒肆吃饭,那跑堂小厮张口闭口,以“咱们京里”云云,大有以盛京人士自居的觉悟,沈沐清不过多了句嘴,“小哥,这里好像距离盛京还有百十里路呢吧?”
那小厮当即收起笑脸,冷笑一声,“听姑娘口音外省的吧?盛京来过没,没来过就别在这混显露怯。咱们这就是盛京的后花园,就是盛京的脊梁背。”末了气人不死的一翻白眼,扣着手指不咸不淡道,“京城欢迎您。”
沈沐清一个地道盛京人士,竟在这里遭了歧视,当即气得饭也不想吃了,拍案就要走,幸而被景承煜好歹劝住。
“何必与个小厮一般见识呢。”景承煜难得好脾气,拍了拍她的手。
她暴躁道,“侯爷,咱们被人歧视了,你咽的下这口气?”
“那你想为夫怎么做,掀桌子,砸酒楼?”景承煜笑着说。
闻言,沈沐清冷静了些,却仍忿忿,“那倒不必。只不过呆在这里实在堵心。”
“暂且忍忍吧。我已传书给了莫玄,用不了两天他就会带人来接咱们。现下路面上不太平,这里看着倒还安生些,你就当入乡随俗吧。”景承煜劝道。
沈沐清定定看着他,忽而笑道,“侯爷,这好像有些不像你了。”
“怎么说?”景承煜端起杯子抿了口清茶。
沈沐清道,“从前的景侯爷为人冷僻,眼里不揉沙子,若是有人胆敢冒犯,必以十倍手段奉还。”一年前,他还是个发起火来便不管不顾,拆掉人家妓馆的主,一年后他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明显多了沉稳,少了冲动。
景承煜听了,默然稍许,抬眼时黑漆漆的眸底闪烁有光,“从前的景承煜可没有沈沐清。”言外之意,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才逼迫着他去改变,去成长壮大,以拥有更强的力量和心智守护她。
这话让沈沐清心头涌起一波波如春潮般的暖意。大抵一个人肯为你改变,这才是真爱的价值吧。
沈沐清终于平静下来,再不为外物所扰,与景承煜默默的把这顿饭吃完。却未料,因为方才那小小的场面不快,吸引了远处一双阴鸷的眼睛,接着那双眼睛就像寻到猎物般,死死盯上了他们。
等他们出了这间酒肆,那双阴鸷眼睛的主人方从暗处走了出来。这个人脸上带着青铜面具,一身鬼气森森,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在他身旁还跟着几个劲装大汉,一看便知皆是练家子。
这伙人赫然是暗中查访失粮下落的葛峰等人。
随从见葛峰目光狠辣的注视着那对缓缓离去的陌生男女,驱身上前问道,“葛爷,对方是仇家?”
葛峰摸着脸上的面具,恨意如潮涌,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切肤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