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下人通禀沈姑娘到了。莫玄一喜赶紧转头去看景承煜,却见他迅速的闭上眼睛,努力的撑摆出痛苦模样。
这样的侯爷,还真是有些孩子气。莫玄哭笑不得,抬脚去迎沈沐清。
入府后,沈沐清想尽量把脚步放的从容镇定些,可惜走了两步便促急起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景承煜的房里。
景承煜的卧房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宽阔敞亮却摆设简单,除了普通的桌椅和豪奢的兵器架子,再无他物,连一般豪富之家的百宝阁都不设。
他的卧床更是夸张,竟是一张硬木行军床,四角的架子也是后装,沈沐清看他就睡在那样一张床上,眼窝子一软,酸丢丢的几乎淌泪,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榻前。
垂目细观,见他脸白的像冬年落雪,深邃的五官纠结沉郁,病容不展,一双凤眸死死的闭着。沈沐清看到心里难受,便轻抚他的瘦颊,指下一片涩凉,倒不像受激后的浮热症状。
“侯爷用过药了吗?”沈沐清问莫玄。莫玄忙说,“刚服过,这才睡下。”
“把药碗端过来我瞧瞧。”沈沐清语气不容置疑。
莫玄轻“嘶”了一声,踅见景承煜悄悄探在锦被外的手指冲他摇了一下,会意,便敦厚的笑道,“药碗已经拿去……”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沈沐清已经发现了搁在窗案下的药碗,眼疾手快擎在手中,贴近鼻子闻了闻,顿时皱紧了眉头。
依这药香判断正合症,怎么能不好呢?
她又迅即伸手探入锦被,捏住了他的手腕,景承煜轻挣了一下。沈沐清眼一沉,干脆又把另一只也用上,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好歹把住了脉,当下便心中有数。
她气笑不得的看着他,忽而用力的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
“嘶……”景承煜倒抽着冷气睁开了眼,见她表情知道已经露馅,却仍装虚弱无辜道,“夭夭,你这下手也忒狠些,本侯正病着呢。”
“我这就是在给侯爷你治病啊……”她笑的俏皮而诡秘,“我这一手,专治装病。”
景承煜既然已经醒了,莫玄也不便在屋中多待,便招呼着屋中的婢女随侍一同退了出去。
沈沐清虽然恼火景承煜骗她,却仍柔下脸将他小心的扶坐起来,嘴里却道,“真想不到堂堂的震北侯,也会耍这种低劣的法子骗人。”又将枕头给他塞好,让他舒服的倚在上面。
景承煜享受着她周到的照顾,看她的眼神却有些虚,大概也知理亏,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识破。
“我若不想这法子,又怎么能见到你?”
现在的沈府,戒备森严,难道还能让他像上次一样,被追的无处躲,只好藏在她的澡盆中?
沈沐清停下了手中动作,搬过一个楠木杌子坐在他床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拖着不来见你吗?”
他漆黑的眼珠子眨了眨,“因为你三哥重罚了你。”
她低头哂笑,“那我不是也来了。”她知道景承煜明白,却故意不说,但这回她不能不逼他。
眼下,李云轩都已经迈进了一大步,而她却还停步不前,难道真的要等到他登基了,再让她徒族殒命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