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远山近林,很快又染了一层白。
白茴茴抱着白坐在廊下看雪,这大年夜的雪看起来总要与平日不同一些,轻缓飘落的雪花,承载了浓浓的思亲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家过年了。
陆七带枝到青岚城看烟火去了,白茴茴特别有自知之明,当枝邀她同往的时候,她一口就拒绝了。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她跟着算个什么事。
夏云泽吃过饭便回了房,他有伤在身,受不得寒,也熬不得夜。
叶蓁蓁拉着景昭魔君也回了房,她有话要对他。
叶蓁蓁让景昭魔君在房内等着她,她去取些瓜子点心来,看样子是打算长谈了。
景昭魔君坐在叶蓁蓁房间窗前的榻,背对着窗,竹窗开着,寒风卷着夜雪,打在他头发,他却仿佛一无所觉。
叶蓁蓁端着一个竹盘进来,关了房门,走到榻边,将竹盘装瓜子点心的白瓷碟一一放到矮塌中间的几。
景昭魔君一直看着她,叶蓁蓁一直低着头。
叶蓁蓁伸手要去关了窗户,景昭魔君拉住她的手,道:“无妨,刚才喝得多了,正好醒醒酒。”
但他又怕冻着叶蓁蓁,拿了榻的灰兔毛毯子裹在她身,叶蓁蓁只是站在榻边,低着头,任他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灰扑颇蚕茧。
“怎么不话?”景昭魔君抬头去看叶蓁蓁的脸,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又红又肿,仿佛刚刚哭过。
景昭魔君心头一跳,急忙站起身,将叶蓁蓁的脸捧起来,皱眉问道:“怎么了?”
叶蓁蓁抽噎了两下,道:“你会不会厌烦我?”
“你听谁的这种荒唐话?夏云泽?”
“不是,没有人,我自己猜的。”
景昭魔君手指点在叶蓁蓁的额头,道:“几不看着你,你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叶蓁蓁眨了眨眼睛,眼睫便挂了几颗的露珠,“你是不是打算等我喜欢你之后就甩掉我?”
“你不甩了我,我就谢谢地了。哎,你每照顾那夏云泽,我看得心里不舒服,总是要避一避才行,倒不成想让你生了这许多心思来。”景昭魔君拭掉叶蓁蓁眼角的泪珠,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坐到榻。
叶蓁蓁急道:“等我报完夏大哥的恩情,自会离开他。”
“是什么样的大恩,便是救他一命都不够相抵?”这话景昭魔君问过很多次,但叶蓁蓁从来不愿回答。
她抿着嘴巴,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那段记忆,我本打算埋在心底,再也不提的……”
昏黄的烛火映着窗外的雪光,在夜风中摇曳。
那一世的叶蓁蓁过得特别艰难,从便死了父母,又无兄弟姐妹,只身一人在乱世飘零。
在乞丐窝里长到四五岁的时候,恰逢大旱,庄稼地里颗粒无收。便是富贵人家,也要往别处逃难去,何况这些乞丐。
叶蓁蓁年纪,跟随着难民,一路南下,靠着草根树皮,竟又熬过了几年。
好不容易十二岁的时候,被人牙子发现她掩藏在污垢下的俊俏脸蛋,给了两个白馒头,就将她洗洗刷刷卖进了青楼里当丫鬟。
叶蓁蓁即便知道要被卖进青楼,也是甘愿的,她实在是太饿了、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