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葵带着她的猫,让其不受打扰地在石碑陈列室住上一段日子,至于到何时为止,亦由其决定。”
巨大的落地窗子外,啁啾地飞出一只燕雀,挺着黄红色的胸脯,落在黑色瓦楞上叫个不停。于是众人的谈话被其打断,三个人不禁停下手头的茶杯,一齐望向窗外,直至燕雀扑棱棱地飞走。
“对石碑感兴趣?”鸱问。
“诚然。”
鸱不紧不慢地继续给两人泡茶。得益于紧束的袖口,他端公道杯的样子四平八稳,轻松自如。他的目光完全集中于手里的杯子,仿佛世界上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能扰乱他倒好这杯茶。
斟好两人的茶盏,他问小王:“想研究这块石碑来着?”
“谈不上研究,只是终归需要那么做。”
“非得带着猫?”
“非得带着猫。”
鸱不动声色地操作着手头的茶事。烧水,泡茶,分杯……一遍遍循环,只是在等待泡茶的间歇里微笑着看遥。
“说起来或许不是很通情达理,按理说,人也好,猫也好,无非只是花上些时间住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而已……我亦未对阁下为何有这番请求而感兴趣。可老实讲,这种事情于我也好,于茶厂也好,终归还是从未遇见过,怕是需要某种羁绊做担保为好……我这么说,不知两位可能通融?”
“羁绊?”小王挠了挠头。
另一边,遥一口答应道:“说得没错,我敢保证鲌能为此事做些担保。这样如何:在葵带着猫来此之前,可先联系鲌以确认,等到确实无误的答复再同意不迟。”
“那甚是完美。”
事情似乎就如此顺利地解决,鸱也得以心无旁骛,专心地换上另一款茶叶,包装上写着“问顶”二字。
“这是我家私有山上的野茶,年年数量有限,请二位无论如何尝尝。”
茶确实是好茶。一轮品饮过后,即便是小王这种丝毫不通茶理的外行,也尝出了这款茶的美妙。他两次复又端起茶盏,放在鼻尖细细地闻。
鸱见了,会心地笑。
“茶比不得酒,”鸱说,“美酒下肚,任何人都能说出些所以然来。或是醇,或是辣,或是滑,或是涩,或是柔,或是凶。但茶却不同,喝茶是一门系统‘工程’,涉及到的,不只是味觉、口感和嗅觉等感官方面的因素,还有喝茶时的氛围、和谁喝的茶……尽管说起来有些难以捉摸,但事实便是如此。所以世上有美酒之说,但没有美茶之论。”
三人如此闲适自在地品饮,小王也乐在其中,随遥听鸱如数家珍地介绍茶叶的传说与故事。当最终起身时,不觉天光已晚。